第1章 出狱后启动预警系统1(1 / 2)

“爸,出来了,天呐,蹲监狱没到半年,瘦了!”

1949年初春。南京江东门。中央军人监狱。

阴森的铁门被吱扭扭地推开,两边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

28岁的黄亦秋穿着褪色的旧军装,寸头,穿着泛白的靴子,面色苍白,拎着一个皮箱晃悠出来。

说话的是司徒小雪,刚满22岁,笑得像朵花,她是《中央日报》的记者。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福特轿车,55岁的司徒高远微笑地站在车旁,小雪边上的是他哥,在励志社供职的司徒奋强。

黄亦秋要过马路时,街对面的三层小楼楼顶上,一个戴着礼帽的男子蹲在水泥栏杆前,从一个长匣子里拿狙击步枪,一边装着瞄准器,一边瞄着监狱门外。

小雪把黄亦秋迎过马路。黄亦秋向司徒高远鞠躬。

“叔叔,愚侄不孝,总您添麻烦,又烦劳您来接我,惭愧!”

“亦秋,我也是替你爸爸来的。他在济南,抽不开身。不过,等油菜花开了,他会来南京的,我们老哥俩要好好商量一下你和小雪的婚事。”

“哎呀,爸,在监狱门口谈婚事,晦气!”

“好吧。不过,亦秋,你没被定性,只是嫌疑人。我纳闷啊,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呢?”

“爸,共产党得道多助。东北、华北,还有徐蚌一带,解放军都赢了,马上要过江了。秋哥是共产党,我赞成!”

司徒高远呵斥女儿:“小雪,管好你的嘴!”

“黄大哥指定蒙冤了,堂堂国军上校,咋能成共党嫌疑人。”

司徒奋强边说,边接过黄亦秋手里的箱子,要放进轿车的后备箱。

“咣当”一声,一辆拉客的马车拐弯儿,刮到轿车尾部。

马车夫跳下车,认为轿车停错了位置,对着奋强吵嚷着。奋强也不饶人,查看一下轿车刮损情况,大声和车夫争执。

司徒高远瞄一眼奋强,说道:“无大碍吧?抓紧处理!”

他说完,对小雪说:“宜秋身份模糊,不见得是坏事。”

“爸,咋讲?”小雪问。

“身份模糊,都会把他当自已人,也都不会信任他。你这个人,等于被撂下了,被遗忘是保护伞,很好嘛!我有产业,也信奉实业救国,你们结婚后,亦秋帮我做生意。”

楼顶,枪手找着合适的位置,半蹲下,肩顶着枪把,做射击前准备。

瞄准器里小十字,锁定黄亦秋……

此时,一个穿着长衫的微胖男子挎着烟匣子走来,看着几个人,

“香烟,香烟!老刀,大英,哈德门!先生,要香烟吗?昨天到货的,匪盗猖獗,旱路断了,从水路运来的……”

黄亦秋讨厌香烟,闻到烟味儿就想呕吐。可眼前,看到微胖男人怀里的烟匣子,淡淡的香气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他想,可能是蹲了快半年的监狱,放风时间太短,身体某些零件出点小毛病。

黄亦秋手伸进口袋,像是要掏钱。

“来包哈德门。”

“烟卡要啥的?”

“京剧脸谱。”

微胖男拿出哈德门香烟,黄亦秋掏了几个口袋,竟没摸到钱。

身边的司徒小雪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她麻利掏出一张钞票递过去。微胖男子接过钱,微笑道谢,把香烟递给黄亦秋。

楼顶的枪手,压了压帽檐儿,遮挡着日光。

狙击步枪的十字小准星先是锁定黄亦秋头部,又挪到胸部,随后移开,又瞄上卖烟的男子。

他要杀人,还看不出要杀谁。

轿车旁,人来车往。

枪手是在热身,酝酿情绪,寻找着机会。

“亦秋,上次探视时听你说,你们从沈阳一起抓来三个人吧?”司徒高远问。

“是的,叔叔。另两个上个月被释放了。我嘛,可能是最后一批。”

“最后一批?不会吧!”司徒高远笑着说。

那边,车夫还在和司徒奋强争吵。

趴活的三四个黄包车夫都是仇富的主,围过来,指责奋强的轿车停错了地方。

司徒高远看一眼儿子,提醒着:“奋强,抓紧处理,小点声,我给你找个喇叭?”

奋强对父亲点点头。

黄亦秋问小雪:“听说,冈村宁次释放了?”

“是的!天理难容啊!”司徒小雪愤愤不平。她清清嗓子,板着面孔:“本案被告于民国33年11月26日接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所有长沙、徐州各会战中日军之暴行,以及酒井隆在港粤,松井石根、谷寿夫等在南京的大屠杀事件等,均系被告就任以前发生之事,与被告无涉……日本政府正式宣告投降,该被告乃息戈就范,率百万大军听命纳降……综上论述,被告既无触犯战规或其他违反国际公法之行为。应予谕知无罪,以期平允。”

“宣判书都背下来了?”黄亦秋吃惊。

司徒高远说:“小雪去上海参加了庭审,回来后气得两天没吃饭,天天念叨审判词。好了,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儿,晚上老正兴给亦秋接风!”

司徒小雪叹口气,说道:“宣判完了,全国人民声讨中,岗村宁次却在汤恩伯的安排下,偷偷上了美国一艘货船,回到了日本!”

司徒高远摆摆手说:“上船!哦……不对,不对,上车!回家!”

司徒奋强最后给车夫两张钞票,息事宁人,打发走了他。

他要上车,小雪拉开后门,黄亦秋扶着司徒高远要上车。 阳光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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