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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熄:“那么通过你的考量,你猜我有没有发现你偷偷买了去往国外的机票。”

寒朔说:“我买了两张。”

如果衡量所有事的风险等级,那么这件事的等级就是致命。

兰熄勉强接受他的好意:“谢谢你还想着我。”

又很快打破他的幻想:“不过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觉得完了的那一天,我不会拉着你一起陪葬的。”

现在已经不是白天,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车被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应忱从上面下来,他穿着挺阔的大衣,身姿挺拔,丝毫没有清晨被堵在酒店的狼狈,他抬起头定定看了兰熄一会儿,很快就受到了警察的驱赶,应忱不得不举手退后,身边的人上前交涉。

Alpha却像是对周遭的喧嚣视若无物,只看着头顶的兰熄,他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但更像是火山剧烈喷发前的平静,眼神漫天漆黑要遮蔽所有吩咐着手下人。

“把另外一侧也包下来,然后让那个姓寒的住进去。”

江边渡轮发出拖长的鸣笛音。

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人就那样遥遥相望着,是兰熄先转身回的房,他随手一抛什么东西, 一颗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钻戒以一种弧线划过, 因为钻石太大,没有滚动的条件,直接落到了应忱脚边,卡进了路面石缝里。

酒店仿照的是复古城堡, 路面也是做的怀旧风,车辆经过时, 轮胎碾过不平的路面,会发出声音,雨水积聚在浅浅地横洼里,唯有那颗钻石反射出光。

那是两人的婚戒。

这世界上只此一枚, 孔雀蓝宝石意为深厚的情感和忠诚的承诺。

价值连城,戒托由纯白金打造, 将中央的孔雀蓝的宝石被巧妙地托起,宛如一滴凝固的微缩的星空, 光线在宝石的表面流转, 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芒,深邃而神秘。

现在这个曾经有着重要意义的宝贝被随意扔弃,这无异于是把赠送人的脸踩在脚底下践踏。

有那么一瞬, Alpha周遭气息冰冷, 压抑着躁动的暴戾。

那枚戒指就那样被孤零零地被扔在那里。

没人敢上前去捡。

酒店送了食物上来,经过门口的保镖检查过后, 而后放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兰熄面前。

保镖雇佣的是相当专业的雇佣兵,要是兰熄死了, 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安静地垂头喝了几口,因为头发过长,发尾有些蜷曲,有几缕垂在脸颊旁,被他嫌烦随意扎了起来,因为皮肤过白,从头到脚,整个人像是制作得松散的娃娃。

寒朔没胃口,便坐在一旁看着兰熄。

兰熄面色红润的脸和浑身上下无一不显得精致的衣物,像是应忱在他身上残留的、还未来得及被销毁的证据。

可能是发现寒朔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兰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如果觉得看到我就能饱的话,那你可以多看一会。”

寒朔没有开口。

兰熄安慰他说:“寒先生,我前夫想要弄死人一般都是一击致命,所以你还可以暂时活着。”

寒朔:“……谢谢你的安慰。”

其实像寒朔这样过于有自知之明,谨小慎微的人,根本用不着提醒,退缩得比谁都快。

他记得在应忱和兰熄结婚的时候,他送上的礼物是一块天然的水晶摆件,因为色彩斑斓,很像当初那个矿区的色彩。

寒朔不知道为什么,从那里回来之后做过很多次属于那个小镇的梦。

好一点的就是,他梦见过来来往往的矿车,而兰熄就坐在其中一辆上,趴在车窗上笑着同他招手告别,坏一点的就是在那个简易搭起的手术台上,植入那个感应芯片的时候,鲜血大片大片地从兰熄侧颈中涌出,他拼尽全力去按压,却无法阻止一个生命的消逝。

直到醒来那股滚烫热血的黏腻感久久挥之不去。

这场婚姻在寒朔眼里太残忍,没有必要。

成为莫里森那样的疯子并不是很有吸引力。

机票也不知怎么买下的第二张。

突然,房间内的电话铃声响了。

警察告诉兰熄,他丈夫有话同他说,他是否要接听。

接着,过了片刻,他说可以。

应忱大概结婚后平添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并没有在兰熄点头应允的那一刻爆发,而是低三下四地开口说:“有谁挑唆你的吗?Xavier,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下来我们谈谈好吗?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对我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意,我都改好不好?”

这大概就是应忱身边的智囊团所想出的办法,给兰熄找个台阶下。

兰熄太了解应忱了。

性格里极度的掌控欲是信息素狂乱症的体现之一。

兰熄一脚踢飞了应忱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因为他一直都非常非常恨他。

从塞伦蒂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

他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应忱,你在找替身的时候,有想过那个可能埋在那堆废墟的兰熄吗?”

“现在我告诉你,无论是十八岁的兰熄,二十几岁宋闻璟,还有如今的Xavier,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可以去死。”

“你知道你母亲把我当做你的药医治你的信息素狂乱症,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病偏偏在遇到我之后就特别严重吗?因为你咬了我一口。”

在遇到兰熄之前,应忱的病症发作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Alpha以前总有无处发泄的精力,应忱在遇到兰熄前更疯,似乎有种原始的、野性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迫切地寻找着出口。

所以他很热衷于极限运动。

自由落体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那种束缚在体内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车辆在赛道疾驰,血液在他体内沸腾,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他需要这种极限的刺激,需要这种生死一线的挑战,才能平息体内那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赵韵璇知道,却无法阻止。

在遇到兰熄时,应忱那一头的血不是别的来的,那是在极峰的赛车道上撞的,车辆倾翻,Alpha身上防护措施做得好,皮糙肉厚,只头上厚厚包了一层纱布。

封焰给他出的主意,他夸张地说老大你要是对那个Beta有意思,你把脸露出来,在他面前卖卖惨,绝对能成。

应忱那时真信了,于是直接扯开了刚包扎好的伤口,顶着一头血坐在了兰熄当时住的地方。

当时是真的失血过多,头晕乎乎地坐在了那里。

兰熄将他拖入房内,他们离得太近了,身前人好像隐隐传出很好闻的味道,他咬住兰熄后颈的那一口,见了血。

腺体虽然萎缩,可兰熄身体里,血液里仍旧有非常微量的信息素。

可就那么一点。

令人迷醉又暗藏危险,就那么一点点的信息素,甚至是无法探查的微量中的微量,仿佛是命运的引子,轻轻一触,便引发一场无法控制的狂乱。

那一点信息素,曾经是药,现在也是毒。

它唤醒了Alpha体内最原始的欲望与本能,让他陷入了一场无法自拔的狂乱之中。

以前可以用笼子困住的猛兽再也无法受控。

应忱发病的原因无法追溯,有一个猜想是他接触了极高适配度的信息素,所以出现了返祖现象。

“你们所有人的结局就是坐在审判台上。”

应忱在十八岁时被救醒,他接受的心理治疗多到他连独处的时间都很少,四季过了半轮,他都没有记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听他耐心倾诉,而后告诉他,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喘息,就是被很快挂断的声音。

恐怕是应忱自觉压不住情绪了。

这很正常。

应忱原本就有信息素狂乱症。

他受不了兰熄不受他的掌控,他会疯。

兰熄觉得这几年来,头一次这么痛快。

他和应忱每天日夜相对,和他做//爱,相爱,滴水不漏地每天扮演十几小时的爱侣,重复同样的事,即便一直到每天闭眼。

每次亲热过后,他必须适应很久才能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应忱睡着后,兰熄有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想他还未曾见过自己长大,就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了这场报复他做足了准备,但夫妻生活仍让兰熄精疲力竭。

他要做应忱的爱人,社交时处变不惊的财团董事夫人,甚至面对记者的镜头微笑,也要做出轻松的样子。

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很厌恶这一切,应忱说要跟他一生一世,兰熄只想让他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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