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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熄想要扶住墙壁站起身来,忽然觉得小腹坠坠的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想起刚才那人有意识朝他的肚子而来的。

那歹徒刚刚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封焰!我的肚子!”

兰熄颤抖的话语里带着恐惧,眼眶都红了,他低头看下去有血,他不知道是从自己的肩膀流下来的还是从下面流出的。

他害怕的几乎浑身都在抖动。

封焰一把扯过床头的手术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灯光昏暗,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影子,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歹徒的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手术刀精准地刺入了歹徒的小腹,刀尖穿透皮肉,深深地嵌入其中。

封焰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歹徒一步步按压往后退。歹徒的身体在剧痛中颤抖,鲜血顺着刀刃流淌而下,染红了地板。

老五忍着手臂的剧痛将兰熄抱了起来,往外叫着医生。

这副鲜血淋漓的画面很快引起了惊动。

秘书沈斯突然接到一封电话,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地敲开会议室的门,而后附身在应忱旁说了什么。

下一瞬,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应忱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惊恐的表情。

沈斯则留下来维持着会议的进行。

“现在有一件急事需要应总处理,大家继续。”

孩子如今才刚过二十八周。

手术室的紧急抢救亮了足足一夜。

兰熄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很重,他抬头看着医院的灯光,这知道浑身都是麻木的,嘴唇像是刚刚被棉签润湿过,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梦境中,他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旷野,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他的腹中撕扯,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一切,他拼命地想要呼喊,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缓缓抽离,肚子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兰熄身上被连接了很多的手术仪器。

他心下不安。

他撑起力气盯着自己的肚子,发现平了下去。

应忱首先发现他醒了,他手掌触碰着他的脸,Alpha脸色不好看,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终于醒了。”

“……孩子呢?”

应忱低头,额头抵住宋闻璟冰冷的脸,像是非常艰难的开口道:“……早产,没抢救的过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兰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吗?

兰熄闭上了眼,他偏头,眼角有泪往下流。

应忱给他擦眼泪,嗓音都有些发颤,说不能哭,眼睛动了手术的。

兰熄其实没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抱有感情。

应忱买了很多孩子需要的东西堆在酒店里,他也没多看过几眼。

“谁派来的?”

应忱没有说话。

兰熄也知道,除了赵韵璇没有其他人。

“应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也没有能够威胁你的东西了。”

应忱一夜一天一夜没睡,他伸手紧紧的搂住兰熄的肩膀。

或许他们应该像别的夫夫一样,抱在一起痛哭,缅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可能兰熄觉得没有必要,他甚至很平静:“其实没了也好,这世间也没有值得来一趟的必要。”

应忱伸手抱住兰熄,他的脸贴着他的侧颈,渴望用自己的温度也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说:“兰熄,没事的,没事的。”

他不再叫他Xavier。

因为从始至终痛苦的都是兰熄。

Xavier甚至没存在过一瞬。

他是应忱幻想中的,被宠爱,天真,娇纵的角色,他可以是世上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能是兰熄。

这有什么好哭的?

兰熄想。

与他血脉相连,所有的亲人,他一个都没抓住。

明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庇护不了这个孩子,以后也会被应忱夺走,她的成长轨迹里不会有一个兰叫兰熄的人。

可当应忱送了很多婴儿用的东西到他那里,他拿起一双很精巧的小鞋子,兰熄记得上面有一个樱桃花样的刺绣,他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期待,有那么一双小脚真的穿上它是什么样的。

还有一张天蓝色的婴儿床静静地占据着一角,床身宽大,四周的栏杆像是温柔的波浪,木质雕花细腻而精致,最前方,悬挂着一个摇摆的挂件,它由几个小巧的动物形状玩偶组成,轻轻拨动挂件,就会有柔和的儿歌从挂件内部缓缓流淌出来,仿佛能够洗涤一切烦恼,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兰熄很难想象宋闻璟是怎么进母婴店,然后选下它的。

兰熄很无聊的时候就会一下一下拨动着那个挂件,有一次寒朔进来了,他很快收回手。

应忱说孩子很健康,为了她的健康,兰熄被哄着喝了很多的补品,那些味道都很难喝。

不过为了她的健康,兰熄还是喝了。

他没有继续□□神药物,因为怕影响孩子。

兰熄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这个孩子的健康,可是还是没能守护住她。

她不想来到他身边,不想做他的孩子而已。

兰熄像是疲惫到了极点,闭了闭眼:“应忱,你真的不用这样,这个孩子没了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种解脱,你也不会再保护我了,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应忱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站在了沈家和赵韵璇对面。

兰熄不会再有了。

不过那样也好。

应忱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抱着这个人,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如同泡沫般消失在空中。

兰熄休养的时候,没有见任何人。

应忱让人把所有关于孩子的东西都处理了,免得兰熄触景生情。

唯有在处理那张婴儿床的时候,撑着栏杆同样出神。

兰熄拒绝再见应忱。

几次碰壁之后,他就开始硬闯。

兰熄那个时候刀口好了很多,被护工推到花园晒太阳。

他瘦了很多,应忱看着他,眼睛无端觉得很酸涩:“寒朔没有照顾好你吗?你知道你现在瘦的不成样子了吗?”

“只是没有胃口而已,应忱,不是说了我们以后不必有来往了吗?之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对立面。”

应忱看着推着兰熄的寒朔。

“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会让你输。”

应忱的话语在空气中飘散,突然一阵微风悄然吹过,带来了不知名的花香,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轻轻地落在兰熄灭的腿上。

兰熄灭低头看着那片白花瓣,手指轻轻触碰上去,再次抬起头时,Alpha的身影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何必说这种违心的话?”

“本来我和他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兰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尖滑落,再也抓不住。

赵韵璇被指控一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一审。

城市的喧嚣尚未苏醒,法院外面却已经热闹非凡,记者们聚集在目标地点,长枪短炮,摄像机、麦克风、目光紧紧锁定着来往车道,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重要的新闻从中爆发。

视线随着镜头的移动,聚焦在法院的庄严大门前。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身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车门轻启,赵韵璇和应忱从车内步出,他们的身影在镜头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赵韵璇身着一袭深色的职业装,剪裁得体,显得干练而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步伐仍旧稳健,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应忱则是一身简洁的西装,神情冷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的思索。

两人并肩而行。

随行的几名律师紧随其后,脸上带着职业的严肃。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向法院的大门,记者们的闪光灯在他们身后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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