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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的不止是降谷零，嘈杂背景音突然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又随便瞎扯了几句，我便挂了电话，让他安心吃饭。
之前一直萦绕在心里的几抹焦虑悄然散去。
为什么我会没有信心呢？
我一开始甚至用的是“想去”，而不是“要去”。
明明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降谷零是一定会支持我的。
他本人也是一个追求信念，并在为自己的信念而努力的人。
而且……
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我咬着笔头，皱着眉用计算机搜了半天。
从英国飞日本，也不就……十几个小时嘛！
也不是很久啊！
告诉降谷零我要出国留学的消息后，心理压力全都消失了！
心理压力一消失，我就容易心血来潮。
而心血来潮的时候，我便是一个行动力非常高的人。
所以，第五次想起我和降谷零的手臂差异对比时，我忍无可忍地去找了小兰。
顺便要来了她之前学空手道的地址。
我没有告诉降谷零自己去学空手道的事情，而是偷偷摸摸地筹划着狠狠惊艳他一番。
虽然不可能练出什么效果，但是起码能在他压住我手的时候抽出来吧。
我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
没准还可以……强迫他……穿我上次做好的女仆装……
“……”
然而，小兰出拳时的轻巧与灵活蒙蔽了我的双眼。
第一节 空手道课，我便被教练狠狠地教做人了。
教练是一位严厉的成熟大姐姐，她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精炼地总结道：
“你体力太差。”
我：“……”
我从小到大都不太擅长体育，体力很差，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娇气的人。
在严厉教练的魔鬼鞭挞下，我强行撑了好几节课。
这次的心血来潮居然持续了这么久——这是我没想到的。
“……”
果然，人还是得有一些怪怪的动力吗……
练着练着，我逐渐觉得空手道还挺有意思的。
……可以减肥。
我瘦了好几斤，动作也灵活了许多。
虽然教练嘴上说着“你体力还是不行”，但她已经不会在我出拳时眉头皱得像酸菜了。
周末上午，结束了这天的空手道课程，我苦兮兮地带着一身酸痛和青紫回到家，狠狠地瘫倒在床上。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爬起来了！！
手机响了。
我咸鱼般地翻了个身，不想起来接电话。
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
我：“……”
我最终缓慢地爬过去，接起了电话。
是降谷零。
他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有空。
我说有，是要出门吗。
他踌躇了一会儿，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我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站在墓碑前的降谷零。
我还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些落寞，还有很多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他站在墓碑前，良久，好像开口说了些什么。
我非常知趣地没有过去打扰他，而是在他明显已经打算要走的时候，才走过去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花束。
降谷零这天扫了两座墓。
回程的车上，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那都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默默地听着。
车在我家楼下停下的时候，我轻轻地抓住了降谷零的手。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来表达我的意思——
我在这里。
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我吃饭睡觉上课。
降谷零吃饭睡觉上班。
他的工作真的很忙，能和我在一起玩的时间不多。
十二月初的时候，他又带着我去扫了一次墓。
第三座墓。
我依旧抱着花站在不远处，看着在墓前站着的降谷零。
察觉到他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的时候，我悄悄地走了过去，想放下手中的花束。
降谷零突然叫住了我：“这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挚友。”
我愣了愣，看向墓碑。
“诸伏景光。”
降谷零轻声说道。
十二月初的气温已经很冷了。
站在冒着凉气的室外，我感觉自己好像了解了一些……降谷零过去的事情。
他真的是个……很复杂很有故事的人啊。
专门挑他工作不忙的空闲时间。
一开始我还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或者“我想来找哈罗玩”。
后面就懒得再编理由了，直接打电话给降谷零, 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又要来找你玩。”
虽然每次都笑着说“好”，但降谷零好像还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又这样过了好几天, 天气越来越冷。
我每天忙着上课空手道学英语申请院校陪降谷零和绫乃一起玩, 几乎快忘了今天是几月几号, 稀里胡涂地过着。
某天，刚下空手道课,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在和降谷零约定见面的路上, 看到街边的商店里已经开始挂上圣诞装饰的时候, 我才反应过来——
已经快到圣诞节了。
……而降谷零至今还没能挤出假期和我一起出去玩！！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
怎么会有这么忙的人啊！！
来到与降谷零约定见面的餐厅时, 他看了看我面如菜色的神情和蔫巴巴的精神状态，迟疑地说：
“梦子, 其实你不用……”
我大惊失色：“你已经腻了这段感情吗！”
我泪如雨下：“我就知道！”
我满面沧桑：“我懂了, 今天叫我来这里, 就是为了分手吧, 呵,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在桌上砸几百万了？”
降谷零：“……”
降谷零：“……首先，是你主动约我来这里的, 其次——”
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我胡搅蛮缠地捂着耳朵坐下, 非常霸道地堵住了他要说的话：“我乐意天天陪你，你别管我。”
降谷零眸中闪着微光, 默默地注视着我半晌。
片刻后, 他展眼舒眉, 哂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于这种场面, 我表示很满意, 大摇大摆地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菜单：“今天吃什么呢——嗷嗷嗷嗷！！”
今天早上被撞紫了一块的手臂不小心又磕到了桌子，我没忍住脱口而出的惨叫声。
降谷零非常熟练地扶起我的手，有技巧地轻轻按了几下：“你怎么了？”
他挽起我的袖子看了看，微微皱眉：“怎么有这么多淤青？”
为了莫名其妙的幼稚心理和“狠狠惊艳降谷零”的诡异目的，我至今没有告诉他我去学了空手道。
所以，我搪塞道：“刚刚撞到桌角了。”
降谷零平静地戳破我的谎言：“你刚刚磕到了桌面。”
我：“……”
我：“不管不管！！我说撞到桌角就是桌角！！”
他不动声色地从上到下地扫视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好。”
依旧是那种敷衍地应付小孩的语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跟我说“痛痛飞飞”的那种。
“……”
我怀疑他已经看出来我偷偷摸摸去学空手道的事了。
我心怀鬼胎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举起菜单：“那么我就开始点菜了——”
“下周我就能空出假期了。”
把自己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在我面前时，降谷零突然说。
我：“？”
我：“！”
我：“真的吗？”
降谷零拿过我身前那份还没切的牛排，慢条斯理地切了起来：“是的，梦子想去哪里玩？还是上次说过的温泉吗？”
……他记性真好。
我叉起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我当时就是随便说说啦，你身上的伤如果还没完全好的话，还是不要泡温泉了吧……？”
降谷零切的速度很快，桌上又出现了一份切割整齐大小适中的牛排。
他放下刀叉，撑着下巴，游刃有余地看了我一眼：“已经全都好了。”
眼底渗出丝丝……微妙的笑意。
我欢呼雀跃：“那我们去泡温泉泡温泉！冬天果然还是要泡温泉！！”
降谷零拿起桌上的调料罐，帮我洒了一些调料，语气流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惊讶：
“我以为你冬天会想去滑雪。”
“嗯……感觉喜欢旅游的人可能会喜欢滑雪？”
我眨眨眼：“啊，我的旅游方式可能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样。”
佐佐木梦子的旅游日程如下：
早上睡懒觉。
中午出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