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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

应忱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不知道是被喜悦还是震惊冲昏了头脑。

陵市最近降温得很厉害,一整天都在阴雨,连带着人心情并不佳,应忱从来的路上一路上都在想他该怎么处置兰熄,他想了很多种,如今兰熄的一句话,就让他无条件跪地投降,割地赔款,毫无尊严。

他把他心剜出来,血淋淋地践踏,兰熄手执着名为过去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他,就算是扬过的风声也会让他变得草木皆兵。

应忱眼睛盯着兰熄,兰熄也看着他。

“我真羡慕你忘掉了就不会再想起来。”

哪怕那场堪称是戏剧的绑架,不会想起来真好呢。

应忱顶着兰熄的小腹,目光炙热得仿佛能将他烧穿:“……你计划好的是吗?是那次生日的时候。”

应忱很想和兰熄组成一个三口之家的时候,他贴近他的怀里,恐惧地说生孩子会死,为此他再度噩梦缠身,原本设想中的天使孩子变成了夺走兰熄的恶魔,他就再不敢有此等念想了。

如今兰熄单手搂住应忱,贴在应忱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他让他选一个吧。

“选你的母亲还是孩子?”

选什么?

应忱不可置信:“孩子只是筹码?从塞伦蒂岛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是吗?答应求婚也是。”

一切都是兰熄复仇筹码而已。

如果不是地上被制服的几个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一幕就好像是一对爱侣的喃语。

兰熄看着他,再一次靠过去,把脸贴在应忱胸口,他们的身高体型差距,这个姿势Alpha仿佛能将他完全遮挡住。

“不然呢?难道我真的爱你吗?应忱,没有人会爱一个加害给自己厄运的人,除非他是受虐狂。”

厄运吗?

“……一刻都没有?”

应忱像是不可置信,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兰熄缓缓地戳破他所有幻想:“有那么一段时间吧,在我还是陵市当宋闻璟的时候,那个时候是真的爱着你,即使没有腺体,也冒着生命危险愿意陪你度过易感期,戒指也是送给你的。”

“应忱,是你自己亲口说的Beta不行。”

“是你亲手一点点把他磨杀了,你的摇摆不定,三心二意,虚伪仁慈,一点点把他挤出了我的身体。”

应忱恍惚地摇摇头,仿佛想说什么,又哑口无言。

兰熄伸手手指,扬了扬手指上的念佛器:“你想让他回来是吗?那个大师说得很对,现在装在这个身体的灵魂就是从地狱来的,你送我这个,我每天都在……超度他,爱你,实在太痛苦了。”

“替身和正主是一个人,我都替你觉得可悲。”

应忱:“……别说了!”

从前应忱总是逼迫他多说话,如今只不过兰熄才说了几句就接受不了了。

他觉得有趣,突然回忆起了陈年往事。

“我们一起在实验室的时候,莫里森把我们关在一起培养感情,我闻到你的信息素只觉得满心的厌恶,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吗?因为爆炸前,我把门锁了,我就是想让你死。”

应忱看着他,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

仿佛就像兰熄说的,真的爱过他那段时间的“宋闻璟”早就消失了。

如今面前站着的是兰熄。

恨着他。

恨着他母亲。

恨着所有人。

“我是为你而出现的Beta,那个腺体因你而凋零,只被你一个人占有过,你开心吗?能满足你那变态的占有欲吗?”

时光仿佛一瞬被拉退到十几年前。

那间在深山的实验室里,无人问津,无人光临。

——应忱,你在这里不要走好吗?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实验室不知为何断了电,少年Alpha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靠着墙角,Omega想出去看看。

Alpha拉住他,却怎么都不松开,Omega无奈把自己的怀表塞在他怀里,说我十分钟后就回来,你看着时间。

可Alpha昏睡前,都没见到Omega回来,却只听见落锁的声音。

应忱呼吸急促,甚至腿步后退几步,可兰熄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步步逼近:“我可以对你母亲手下留情,Omega保护法案到底有多严重,你是知道的。”

应忱突然发现自己说出的声音竟然有些哑:“你想怎么样?”

“做我的刀,替我除掉一些人,我会把你孩子安全还给你。”

人质在手,确实底气很足。

应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兰熄冷冷地看着他,而后拉开衣领露出那个疤:“我当然知道,我当初没死在翠谷镇,天意就是让我回来复仇,你也别想着能够控制我一分一毫,我从没打算全须全尾地活长久,但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们都拉进地狱。”

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兰熄慢悠悠重新系好扣子。

“你想好了选什么的时候就告诉我,从前,你让我选了很多次,如今该你做选择的时候到了。”

“你可以不要孩子,反正我也没打算要,算她运气不好,成了咱们的孩子。”

兰熄说罢要离开,应忱捉住他手腕,开口时声音已变得低得不能再低:“……Xavier,别这样,以前的事,我可以补偿你,别这样。”

“放开我!”

被应忱触碰,兰熄浑身仿佛都在叫嚣起激烈警报,他皱眉,挣扎间反手甩了应忱一巴掌。

肌肤相接的感触像电流冲击神经,应忱神情犹如魔怔了一般盯着兰熄。

是报复吧。

兰熄仿佛是看着一个狼狈至极的手下败将,目光中透着几分怜悯。

“应忱,你最该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对我说我没有资格叫停这段关系,现在是你没资格!”

应忱脸上的巴掌印明显, 他带来的人没敢看他的脸,眼神皆四下乱瞟。

明眼人都可以看到是Alpha更高大,强壮, 面前的兰熄同他一比显得瘦弱, 可气势上就是他被兰熄死死压制了下去,应忱从来不知道语言的杀伤力可以如此之大,可以把人拉进黑暗不见光的漩涡。

他自大傲慢惯了,从来都是他从人格上压制其他人, 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他曾经轻飘飘出口的话,原来像是利刃。

高人一等的家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被所有人高高捧起, 爱他的人那么多,他以为自己的爱是恩赐。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爱一文不值, 甚至给人带来强烈不适。

天气阴沉得终于下了起雨,兰熄转身离开, 应忱甚至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如果拦了,兰熄就会又说出千倍万倍更心狠的话。

寒朔一双手被束在身后,抵在车门上, 直到兰熄对人说放开他, 他才觉得身后的力道一松,他转身皱眉揉着自己手腕, 下一刻下巴就被兰熄捉住左右看了一眼。

“没毁容,走吧。”

应忱在不远处丢了魂般着定定看着他们, 没有开口阻拦。

寒朔知道自己这个不清不白的名头当定了。

兰熄松开手,寒朔下巴那点触感还在,他又觉得没什么。

几个保镖从地上狼狈地起身,护送着兰熄坐上车,寒朔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七拐八拐绕出了墓地,雨渐渐下大了,他回头看见应忱他们就站在雨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兰熄姿势有些蜷缩,手掌贴着肚子,寒朔想起刚才兰熄把应忱的手放在他肚子上,Alpha就凝固得如同一樽石像。

他早该猜到的。

如果是Alpha一方作为精子提供方发育而成的胚胎,怀孕初期对于Alpha的信息素是有一定需求量的,有一些文献证明这对于孩子后来分化第二性别的很大影响,孕育身体的那人也会进入孕化期,大概一个月后就会产生类似于信息素的味道,很近的距离下Alpha是能够感受到面前的人是在孕期中,也是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

如果是二十几岁的应忱今天是绝不可能放兰熄离开,他年轻气盛,目空一切,只会把人囚禁在云顶,打开他的身体,在他的颈间和身体上留下无数吻痕和咬印,让兰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任人摆布,受困在那个漂亮豪华的牢笼里。

应忱刚过二十九岁,因为成婚,时常自我感觉对家庭的责任,改掉了一些冒进,多了一些稳重,他前一天刚和几位心腹开会,刚敲定下几个近期重要方案,回到家里,和兰熄度过如同梦一般的生日。

生日那天,蛋糕是兰熄亲手做的,他买了蜡烛,应忱纵容让他点上,进行许愿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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