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 2)

她不解,下一瞬就被他按住锁骨的一处穴位,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和之前在巷子里的情形一样,她失去了意识。

谢翎拿过床上唯一一床被子将她包裹起来,放到了床尾。

待她清醒过来,屋内的红烛已经熄灭了。

可她依旧动弹不得,而床上的罪魁祸首睡得甚是香甜。

崔荷恨得咬牙切齿,他为了不让她打扰他入眠,竟然使出了和关衢宁一样的下作手段!

虽然他没对她做什么……

可就是没对她做什么,她才更生气,谢翎他当真对她半点兴趣都无!

崔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了半宿,穴道终于自己解开,她动了动手指,慢慢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枉她难受半宿,谢翎竟然酣然入梦,崔荷越想越气,挪坐到谢翎身边,一脚将他踹下了床榻。

谢翎不设防,狼狈滚下床榻,他屁股撞到了脚踏,疼痛难忍,回首怒瞪崔荷,就见崔荷斜卧在床沿,笑容里有几分幸灾乐祸:“谢翎,睡得可还安稳?”

谢翎:“……”安稳个屁,果然床榻之侧不能睡女人!

崔荷仰卧在床沿,挡住了谢翎的去处,拉过鸳鸯锦被盖上,阖上双眼道:“以后这床归本郡主了,没我的允许,你就睡在脚踏上吧,挺适合你。”

谢翎站起身来,盯着崔荷沉静的睡颜,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谢翎冷笑一声:“谁稀罕似的!”他转身离去,在屋里转了几圈,怒意仍未消散。

崔荷睁开一只眼,瞧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满意地笑了起来。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云雾缭绕的山头被风吹散了雾霭,露出青山一角。

忠勇侯府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天还没亮就有奴仆在院子里洒扫,笤帚声唰唰地扫过地面,吵醒了崔荷。

昨夜折腾了一宿,再加上她认床,愣是熬到天光熹微才闭上眼歇息一会,才刚进入梦乡就被人唤醒了。

“起来了。”谢翎衣衫齐整地坐在床沿,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推搡崔荷。

崔荷在公主府的时候都是由两个丫鬟唤她起来,她们动作轻柔,声音舒缓,哪儿有谢翎这般凶残,崔荷起床气不小,翻了个身便不搭理他。

谢翎换了个方向,坐到床头上,曲起一条腿放在床沿,撑起身子去看她,崔荷面朝床内侧躺,柳眉紧锁,红唇嘟起,脸埋在了鸳鸯枕下,一副娇憨模样。

谢翎盯了崔荷的侧脸许久,最后取过崔荷鬓边的一缕墨发去逗弄她,崔荷感到脸上有异物,伸手摸了摸脸颊,意识不清地嘟囔道:“银杏,有蚊子。”

谢翎觉得有趣,继续拿发梢扫过她的脸,从眉眼到琼鼻,再轻挠她的下颌,当崔荷转着脸躲避时,脸上五官都皱了起来,既怒又怨,偏就不肯睁眼。

“银杏!臭丫头,又偷懒,金穗,替我挠痒痒……”

崔荷说梦话的时候声音软乎乎的,似是在撒娇,谢翎挑了挑眉,唇角勾起,心中生出一股喜欢的情绪,可是这种念头一冒出来,他便迅速甩了开去。

不应该,不可能,不可以!

谢翎怒了,他怎么会喜欢崔荷,昨夜踹他那么狠,害他睡了一夜冷板凳,他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崔荷呢!

于是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推她的手臂,崔荷不搭理他,继续睡得香甜。

谢翎干脆去掐她的脸蛋,指下肌肤白嫩热乎,就和白面馒头一样。

因为太软和了,谢翎有些害怕把她掐坏,只得放轻了动作。

崔荷被他揉圆搓扁,烦躁不得安宁,埋进枕头里呜咽着发出反对的声音,金穗银杏不敢这么对她,肯定是娘亲!

小时候娘亲偶尔会来绣楼里看她,见她睡懒觉就会故意掐她脸颊唤她起床,她大梦未醒,还以为在自己的绣楼。

崔荷再次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看到面前有个人,想也未想便钻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身,撒娇道:“娘,我还好困,晚些起行不行。”

谢翎僵硬着身子坐在原地,怀里的身躯娇柔软糯,依赖十足,仿佛……他在西北养过的一条獒犬。

獒犬也是这么大,也是这么缠人,谢翎下意识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大掌刚落到她后脑勺,他如梦方醒,连忙收回了手。

摸她干什么,他对她绝对没那种意思!

谢翎皱着眉不耐烦地推开崔荷的脑袋,冷幽幽地对她说道:“郡主,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踹你下床。”

崔荷意识回笼,还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面前抱着的人身躯坚硬,腰腹平实,丝毫没有女儿家那种柔软,她抱着谁了?

这声音也熟悉,好像是谢翎!

她倏地睁开眼,连忙松开手,撑着身子坐起,往床榻里面挪了几步。

崔荷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满脸警惕地看着他,像是误闯围场的麋鹿。

谢翎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衣襟,眉间带着几分揶揄,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皱,危言耸听道:“郡主真是睡糊涂了,忘记今日要去前院敬茶了吗,祖母和母亲在前厅等了你半天,她们对你这个懒妇颇有几分意见。”

崔荷刚睡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他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还当真以为自己误了时辰,新妇第一天入门,如果睡到日上三竿还不去敬茶,肯定会觉得她安阳郡主恃宠生娇,毫无教养。

崔荷急着往床沿爬过去,抓着拔步床的床柱,高声冲屋外喊道:“金穗!银杏!”

金穗和银杏正在外面烧水,忽然听闻屋里传唤,连忙起身跑到正屋,推开门后就见他们的姑爷和郡主坐在床榻上,姑爷一脸悠然,郡主一脸慌张。

金穗和银杏来到床边行礼:“郡主,姑爷。郡主怎么起得这般早,奴婢和银杏还想着过会再进来伺候。”

崔荷盯着金穗,疑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的话,现在才刚过卯时一刻。”

崔荷咂摸着“卯时一刻”四个字,手底下静悄悄地往旁边摸过去,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捉住谢翎的衣角时,谢翎已经快步抽身离去。

“谢翎!”

崔荷扑了个空,罪魁祸首噙着笑背着手,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摆,今日他换了一身利落的暗青色纹鹤箭袖常服,腰间系着黑色革带,一双玄色长靴,端的是玉树临风,倜傥俊逸。

“金穗,银杏,还不赶紧伺候你们的主子,若是误了时辰,小心你们主子发脾气。”说完谢翎便已经大笑两声扬长离去,金穗和银杏对视了一眼,姑爷笑得那么开心,看来昨夜两位主子磨合得挺好,二人对视一笑,就要过来伺候崔荷。

床榻之上崔荷被谢翎摆了一道,心中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骂他:“无耻之徒,混账东西,你最好祈愿自己没有小辫子被我抓住!”

金穗和银杏见状,皆不敢出声询问,这也许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郡主,奴婢们伺候你洗漱吧。”

“嗯,扶我起来。”崔荷不敢再耽搁时间了,赶忙下床洗漱。

银杏出去打水,金穗在屋里替她更衣,今日给崔荷挑选了一套藕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外面套了一件带着白狐皮毛的袄子,金穗为她扣上盘扣,洁白的狐毛衬得崔荷白皙透亮的面容越发娇妍。

崔荷坐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笔对凤纹铜镜细细描绘起来,一会见婆母,不需要画太浓艳的妆容,水粉只需上一层,胭脂浅浅涂抹在唇上,将她的气色提亮一些便可。

金穗熟练地为她绾发,今时不同往日,崔荷出阁了便不能再梳姑子发髻,青丝全部绾起,挽髻插笄,崔荷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套雍容牡丹花样的头面。

就在崔荷梳妆的时候,两位嬷嬷从屋外走了进来。

“老奴给夫人请安。”

“两位嬷嬷不必多礼。”

两位嬷嬷走到床榻前为他们收拾床铺,掀开鸳鸯锦被,四处寻找那条白喜帕,柳嬷嬷眼尖,一眼便见着了,可是白喜帕上洁净干爽,一点污渍都没有,两位嬷嬷对视了一眼。

方嬷嬷心中一紧,拉开被衾去找红色床单上是否有血渍,可惜找了个遍也没找着。

柳嬷嬷收起白喜帕,笑了笑,说道:“方嬷嬷不必着急,昨夜我们守了一宿也没听见什么声响,许是两个孩子害羞,礼还没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