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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只好专心弹奏起来。

崔荷扯唇嗤笑,端起茶盏,轻飘飘地说道:“既然累了,那就弹到不累为止。”

“这……”妈妈面露难色,无语凝噎,斜眼撇了芸娘一眼,芸娘马上会意,连忙抖擞起精神来,答道:“郡主,民女不累。”

崔荷抿了一口铁观音,笑着说道:“既然不累,就接着弹吧。”

芸娘:“……”

弹指一挥间,芸娘竟然已经弹了足足两个时辰。

芸娘额上冷汗直流,手抖得不成样子。

染着豆蔻的指甲断了,血流如注,顺着琴弦滴落至她的裙摆上。

她再弹下去,手指头就要废了。

芸娘熬不下去了,抱着琵琶下跪求饶道:“郡主,民女知错了,还请郡主饶了民女吧。”

崔荷合上茶盏,清脆的撞击声却让芸娘如闻丧钟。

“芸娘的琴艺也不过尔尔,既然手指废了,留在醉仙楼也没用了。”

芸娘闻言一惊,她好不容易就要出人头地了,怎么甘心就此陨落。

她忙屈膝向上前,伸手去碰触崔荷的裙摆,崔荷身子一扭,绿影已经替她挡住了芸娘。

芸娘以头抢地,哭出声来,“郡主饶命,民女知错了。”

“乏了,回府吧。”崔荷无视芸娘凄厉的哭声,拉着樊素一道离去。

妈妈临走前嫌弃地瞪了不争气的芸娘一眼,连个理由都解释不好,真是无用。

一行人走出雅间,妈妈亲自将崔荷送出院落,“郡主慢走。”

崔荷瞥了妈妈一眼,冷然道:“往后我不想在汴梁听到芸娘的名字。”

妈妈心下大惊,芸娘这是踢到铁板了。

谁人不知安阳郡主有个做摄政王的母亲,得罪郡主,就是得罪大长公主!

如今只能弃车保帅舍弃芸娘,只是多少有些心疼替芸娘造势花出去的三千两银子。

妈妈虽然心疼,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垂首应道:“明白,请郡主放心。”

崔荷与樊素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上车后,她便闷闷不乐地趴在案几上。

樊素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了饴糖,自己捻了一颗,撕开糖纸塞进嘴里,又把剩余的饴糖递给崔荷,说道:“郡主别生气了,侯爷不过是来听曲罢了,一盏茶的功夫能做什么?难不成,他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嗯?”

樊素意有所指,崔荷起初不明白,咂摸了片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崔荷眼神躲闪,脸色微红,她坐起身来,扭捏地拿了颗饴糖作掩饰,将饴糖含进嘴里,瞪她一眼,“素素,你越发不正经了。”

樊素笑而不语,问她:“既然侯爷只是去听曲,没做别的,你也不需要太难过了,这当中也许有些什么误会,回去问问清楚就是了。”

崔荷哼哼唧唧道:“自然要问。”

“你如何问?”

崔荷理所当然道:“直接问他。”

“你就不怕他撒谎吗?男人撒起谎来,眼睛可是不会眨的。”

崔荷沉默了片刻,疑惑问道:“那要如何?”

“自然是旁敲侧击,再抽丝剥茧。”

“真的?”

“嗯。”

樊素的马车将她送到了忠勇侯府,崔荷下了马车,与樊素挥手作别,然后领着绿影从正门进府。

回到听荷院里,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崔荷用了膳,又叫了水沐浴,挥退伺候的金穗银杏,独自入了木桶沐浴。

温热的池水将她的疲劳洗去,崔荷有些昏昏欲睡,趴在桶沿眯了一会,忽然听闻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崔荷睡眼惺忪道:“说了不用伺候。”

身后的人没出声,在木桶旁站了许久,伸手进来探了探水温,探过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崔荷以为是金穗来查看水温,便没有说话。

有衣料窸窣声传来,她杏眸微睁,看到眼前有一道人影在晃动,个头比金穗要高出许多。

崔荷猝然惊醒,定睛一看,就看到谢翎站在屏风旁宽衣解带。

“你怎么进来了?你脱衣服做什么?”崔荷将头发捋至胸前,双腿蜷缩起来,试图遮掩自己的身形,奈何头|发|漂|浮在水面,从谢翎的视角看去,什么都遮挡不住。

谢翎眸光暗沉了少许,声音有些低哑:“省得再烧一桶水,减轻柴房负担。”

崔荷着急了,“那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再进来吗?”

“何必如此麻烦。”谢翎当着崔荷的面,径自宽衣,他慢条斯理地把外衫脱下,直至露出结实的胸膛,看见崔荷眼睛都不敢往他身上看,他戏谑地问道,“郡主不是都见过了吗?还在害怕?”

想到昨夜谢翎的混账话,崔荷强自镇定,冷哼一声,“怕什么,不过尔尔。”

谢翎含笑挑眉,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最后一件衣物除去后,径直往桶边走来。

崔荷再也忍不住,红着脸背过身去。

其实她昨夜也没瞧仔细,方才只一眼,便让人呼吸急促起来。

他的身材匀称结实,猿背蜂腰,腿长手长,甚是好看,穿衣时劲瘦,脱衣后更挺拔。

桶里的热水漫上来,没过她的肩膀,顺着浴桶的边沿溢了出去。

本来一个人绰绰有余,如今增添至两个人,竟显得有些逼仄,崔荷缩在木桶边沿,不满地拒绝道:“离我远一些。”

“为何?我还想替郡主擦擦背。”谢翎昨夜便发现了,崔荷一害羞,就喜欢拒人千里远,他很喜欢看见崔荷明明被逗红了脸还要冷声抗拒的样子,多有趣。

他在水中游走,一波又一波的水纹荡漾开去,击中桶壁又荡了回来,直到一道温热的身躯抵在身后,崔荷才慌张地转身将他撑开,声音带着点颤抖,娇声喝止道:“不许再靠近了。”

谢翎这才止住,往后退回了边沿,他转过身去,学着崔荷那样趴在桶的边沿,对崔荷吩咐道:“那你替我擦擦背。”

崔荷盯着他悠然自得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来气,于是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了谢翎露出的宽阔后背上,“你自己来。”

“我怎么来?快着些,水要凉了。”谢翎睁开眼,见她无理取闹地发小脾气,不由笑了起来,从前觉得她脾气很矫情做作,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可爱。

崔荷倔强地抿着唇,扭过头去发脾气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模样,她发脾气的时候,特别喜欢侧过脑袋不看人。

他靠在桶沿上,伸手捧了一掬清水往脸上浇去,清水自他眉眼落下,顺着脸颊和下颌缓缓汇聚到了下巴上,又顺着喉结一路滑下去。

屋里点着琉璃灯,照得屋内一片明晰,谢翎双臂环绕在桶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崔荷,见她愁容满面的,不由在水底下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膝盖,将她注意力唤了回来,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崔荷与他分坐在浴桶的两侧,她抬头看向谢翎,问道:“你今日去干什么了?”

“下了朝去了趟兵部,午时之后去了军营,一直忙到申时才回来。”

他交代得很仔细,崔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昨日呢?”

谢翎迟疑片刻,才答道:“跟今日一样。”

崔荷直直的盯着他,问:“你可会撒谎骗我?”

谢翎他一眨不眨地与崔荷对视,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也提高了少许,接二连三地否认:“当然不会,怎么会呢,我像是那种人吗?”

第54章

自谢翎说完这一番话后, 崔荷便缄默了下来,她靠在桶沿,将身子下沉浸入水中, 一股压力袭来,她深吐了一口气。

抬眼看向谢翎,他正拿着毛巾,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麦色的胸膛。

崔荷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心虚与羞愧,若不是今日亲自去了一趟醉仙楼,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谢翎会骗她。

素素说得真对,男人说起谎来, 眼睛是不会眨的。

那他昨夜说的话,做的事,是否也掺杂着别的私心?

都怪她昨天糊涂, 不过被哄了两句, 就迷瞪地与他敦伦了, 至今也没问个仔细, 谢翎与她圆房,是真心还是假意?

谢翎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崔荷, 见她垂着头闷闷不乐, 不由开口问道:“郡主今日忙什么了?听门房说你与樊素出门了。”

“府上太闷,出去走走。”

“嗯。”谢翎也知自成亲以来冷落了崔荷, 除了归宁那日, 他再没跟崔荷出过门, 明日又将启程前往松洲,他与崔荷相处的日子确实太短了。

他悄悄往崔荷这边挪了挪身子, 可浴桶就那么大,他一靠近, 崔荷便无处可躲。

谢翎拿过毛巾为崔荷擦拭身体,崔荷身子一抖,正欲游开,谢翎却禁锢住她的腰身,将人扣在怀中。

崔荷几次三番的远离他,与今早依恋的模样相去甚远,他的眉峰拧起,无缘由地生出一丝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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