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 2)

“应该过会就来。”

“你下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庞濯收拾好东西,静悄悄地退出了大殿。

拉开殿门,屋外的阳光漏了进来,须臾后合上大殿的门,一切重归黑暗。

崔瀛就这么一直坐在,直到杜若冰过来。

离开皇宫后,大长公主打道回府休息,刚踏进府门,门房便来通报:“公主,郡主来看您了。”

“阿荷回来了。” 大长公主难掩激动,脚步轻快往正厅走去。

苏嬷嬷搀扶着大长公主,紧跟着她的步伐,劝道:“公主慢点,郡主又不会跑。”

她的步伐虽有所缓慢,但也是步履如飞,走入长廊,绕过一座假山,便能看到正厅。

大长公主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游廊下站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他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喻,有何要事?”大长公主步伐减缓,踱步至他面前。

宋喻来找大长公主,却得知崔荷来了。

他并不想与崔荷撞上,因此一直候在廊下,听到身后环佩相撞,叮咚作响的的声音,便知道是她,他勾了勾唇,转头看向大长公主。

亲眼看着大长公主脸上的表情由欢喜转至平静,他失落不已,在她心里,果然谁也比不上崔荷吗?

“殿下,臣有要事与殿下相商,不如去书房。”宋喻手里攥着密报,拱手行礼,青铜面具下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她。

可大长公主的心早已飞到崔荷那儿了,摆了摆手婉拒道:“你先去书房候着,我稍后就到。”

“殿下,情况紧急。”他抿着唇再次提醒。

大长公主终于正眼瞧他了,似是有些不满,眉眼压了下来,声音也冷了许多:“若十分要紧,便在此处说罢。”

二人对峙了片刻,终于还是宋喻先败下阵来。

宋喻吞咽下苦涩,垂着眼睫递上密报,低声道:“是松洲的事,谢翎来信了。”

大长公主接过密报,宋喻掩饰住眼底的狼狈,行礼后转身阔步离去,大长公主平静地盯着他离去的身影,不做任何挽留。

走进正厅,便看见崔荷趴在榻上休息。

绿影站在崔荷身后扇风,看见大长公主进来了,她停下手中动作,弯腰正欲行礼,“见过……”

大长公主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无声息走近后,拿过绿影手里的扇子,坐到崔荷旁为她扇风。

大长公主静静看了她许久,崔荷虽未远嫁,但不好常回娘家,她偶尔去谢府小坐,才能与女儿见上一面,崔荷此番回来,肯定是知道了近期发生的事,心中担忧才特意回来一趟。

想到这儿,大长公主心里一暖,温柔地抚摸起崔荷的脸颊。

屋外的夕阳照射在湖面上,粼粼波光泛着橘黄色的暖意,透过窗牑温柔地撒在他们母女身上,为母亲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夕阳虽温柔,但也有些刺眼,大长公主抬头示意丫鬟落下竹帘,光线的骤然变化,让崔荷醒了过来,她撑起身子,手臂有些发麻,转头看向屋内,看见了坐在一旁看信的母亲。

“娘。”崔荷伸手搂住大长公主的手臂,亲昵地靠在她身上撒娇,“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你半天呢。”

大长公主盯着桌面上被她压得发皱的朝报,不由失笑:“怎么突然看起朝报了?”

崔荷卷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埋怨道:“若不看,还不知道朝中发生了这些事,娘,你该不会真让关淑宁嫁给表弟吧,她要是做了皇后,关家岂不翻了天!”

大长公主淡然笑道:“翻不了天,你丈夫替我干了件大事。”

崔荷突然坐直身子,紧盯着她面前的信纸,想看又不敢抢过来看,事关机密,她不能随意偷看。

大长公主见她犹豫,干脆直接把信递给了她,示意她拿去看。

崔荷接过信纸,一目十行看完了,她板着脸将信递了回去,确实是谢翎的笔迹。

“我就知道谢翎有能力处理此事。”大长公主收回密信缓缓折好,十分满意地夸赞道。

崔荷想的却和大长公主想的大相庭径,她琼鼻皱起,紧咬下唇,抓着手里的帕子狠狠地撕扯了一下,在心里骂道:他果然是故意不给我写信的!

半月前, 松洲。

粮饷一事至今悬而未决,谢翎上月施行新政,削减冗员, 让士兵参与务农,奈何松洲土地贫瘠,难以种出粮食, 导致一月下去,秧苗瘦弱难产,连个苗头都不见。

前段时日谢翎考虑削减粮饷,没想到还未颁布法令, 底下的人不知从哪儿收到的消息,开始闹事。

谢翎坐镇军营,才堪堪将此事压下去, 削减粮饷一事也暂且被搁置下来。

但隔三差五总有人带头讨要月饷, 可仓库里剩下的那批粮, 根本不够这个月分发。

每逢见了唐指挥使, 他都要讥讽问上一句:“谢大人,何时才能发粮?我能等, 底下的士兵可不能等, 老夫奉劝你一句,不要为了政绩好看在这儿硬撑, 以你的身份, 跟大长公主再要一年粮饷, 那不是张个口的事吗?”

谢翎心中诽腹,若真向大长公主讨要, 不止是他失职这么简单,丢粮一事一旦就此揭过, 这批粮就能顺理成章的被他唐诚收入囊中,而他则要背上办事不力的名声。

他好不容易才在朝中站稳,摔个跟头只怕再难翻身。

谢翎思虑片刻,说道:“唐大人此言差矣,丢失的这批粮,本官正在加紧搜查,想必很快就能找回。”

唐诚早已在谢翎身边安插耳目,谢翎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下便知,真不知谢翎哪儿来的信心。

也罢,年轻人总喜欢逞能,他就只等着亲眼看他谢翎是如何夹着尾巴逃离松洲的。

“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说罢,唐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待唐诚走后,谢翎便回到府衙歇息,一整日都闭门谢客不出。

日落后,屋里点起了灯,谢翎的影子投射在窗牑上,看起来像是在屋里看书。

莺娘提着食盒要给谢翎送点心,却被门外的士兵拦了下来。

“大人已经休息了。”

莺娘媚眼如丝地乜他一眼,嗔道:“大人今天一天都没用膳,若是饿坏了肚子你们担得起吗?我就送个点心,不打扰大人。”

不管她如何巧言令色,士兵依旧不为所动,将她拒之门外。

莺娘暗自咬牙,谢翎不近女色难以接近,就连他的居所也是如此,枉她花费了一个月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着实让人恼怒。

她每日都来试探,却次次铩羽而归,临行前,她回头张望了一眼,确定谢翎还在屋内,才安心离去。

与此同时,唐府今夜来了一位从汴梁远道而来的客人。

王笛受昌邑侯世子指派,名为协助,实则暗中敲打让他尽快解决谢翎。

二人寒暄了一番,便移步宴客厅。

王笛一路走来,便见唐府处处奢华精致,琅环曲折,雕梁画栋,比起汴梁权贵之家,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光凭屋内悬挂的水晶琉璃灯,就是世间罕见的宝贝。

他在皇宫夜宴见过类似的,但远不及眼前的这盏精致华丽。

落座后,美酒佳肴陆续呈上,美婢如云衣香鬓影,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把刚来时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

酒过三巡后,婢女们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在屋内说话。

方才有外人在,王笛不好细问,如今人都走了,他才将心头疑惑问出,唐诚胸有成竹道:“放心,他根本找不到那批粮饷,咱们只管跟他耗,等月底给不出粮,谢翎难辞其咎。而且刀剑无眼,谢翎能不能活着回汴梁还未可知。”

王笛皱眉:“他可是大长公主的女婿。”

“这儿的士兵可不怕大长公主,在他们眼里只有钱和粮,谁出饷谁就是娘。”

唐诚又喝了几杯,渐渐上头了,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舌头打结,“没想到谢翎还有点本事,竟然攀上了大长公主,跟他那个认死理的爹比起来,谢翎倒是有几分手段。”

“要是他爹当年知道找个靠山,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哪怕跟了三皇子,咱们侯爷要动他也得考虑一下,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便是弃之如敝履的下场。”唐诚不屑地哼一声。

“唐大人喝醉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王笛似乎不喜欢他提到往事,黑着脸,闷不做声饮下一杯酒。

唐诚醉眼迷蒙的笑道:“王大人这是开始愧疚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有今天,得感谢你自己,没有你偷他私章,栽赃他通敌叛国,我们怎么能成事!”

“够了,别说了。”

王笛重重搁下杯盏,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