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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三愣住。
……这是个，一场擂台都没有打过的纯新人？
他说完，仍旧保持着脱帽致礼的姿态，一举一动间毫不设防。
宋时三迟疑地看着对方，见他没有想要切磋的意思, 便也收了刀，静候他说明来意。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叨扰您。”
青团歉意地笑了笑，继续道，“黑市对选手的个人隐私保护过于严密, 给您在论坛的留言也杳无回讯，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交流的机会。”
在论坛的知名度上来之后, 宋时三私信里时不时就会收到一些游客账号的谩骂，再加上收废品产业也已经全权委托给系统自动进行了, 便几乎不再查看个人私信。
原来还会有这样的弊端。
宋时三眨了眨眼, 表示理解，示意对方继续。
青团顿了顿, 有些犹疑, 恭敬地往前进了两步, 压低声音,
“冒昧打扰，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手中这把元素兵器的来路。”
可以的话, 青团其实并不想这样在万千观众、在重重摄像机前表明来意。
他关注眼前少女也有些时日了, 除了擂台赛，宋时三不在黑市其他任何地方抛头露面, 简直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
前些日子，他或许还能有耐心地蛰伏，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当宋时三拿出这把机械横刀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地下黑市是游离在联邦管辖之外的灰色地带，不依循联邦法律，而是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
联邦政府不是不能集大成之力将地下黑市一举清缴，只是其中利益牵扯过于复杂，这件事便迟迟拖延。
在地下黑市，非法交易随处可见，小道消息层出叠见，混浊迷乱的霓虹灯下，是危险又迷人的另一世界。
这里鱼龙混杂，来往的有穷凶恶极的星际海盗、行踪难循的雇佣兵、隔壁帝国的皇族权贵、遇上什么人都不稀奇，自然也有一些隐与市世的能人巧匠。
青团在地下黑市潜伏也有一段时间了，向许多能人异士都抛过橄榄枝，其中也有不少是兵器设计师。
但这些兵器师中，没有一人能做出S级的元素兵器，更遑论进行形态变换了。
不，不如说，整个星际都没人能做出进行形态的元素兵器，连兵器大师蒙特·乌姆都没有流传下相关的技艺。
这个收废品小宋手里的兵器，究竟是什么来路？
青团盯着宋时三，因为内心的激动，声音都情不自禁带了些紧张。
“不知您是否方便告知……”
“这把兵器的设计者，是何人？”
台下隐约响起一片抽气声，此起彼伏。
提到这把机械横刀，但凡见识过它厉害的人，没有人不好奇，也没有人不羡慕。
众人不是没在论坛上讨论过它的来路，但它出现才短短两天，大家暂时还没得出个可靠消息来源，又正值收废品小宋在狠狠收拾一些造谣的刺头，他们也不敢胡乱猜测。
好奇归好奇，要想让他们像这样冲上切磋场去问，怕是借一百个胆也不敢。
这个叫青团的，是个勇士。
见青团如此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众人也都紧张地竖起耳朵，等
待着收废品小宋的答复。
宋时三顿了会儿，翻转手中横刀，
“噢，你说这个吗？”
这名叫青团的选手一上场，就几乎寸步不移地盯住了自己的机械横刀，眼中的赤裸裸，想忽视都难。
她将横刀恢复成待机状态，语气波澜不惊，
“自己做的。”
“噢，……嗯？”
青团有片刻的失神，没料到宋时三会给出这么直接的回答。
他猜想过这件兵器可能是某位世家麾下的高人出品，也预想过宋时三会闭口不答，但是……
自己做的？
面前少女看年龄也不过十七八九，想要做出这种技艺的元素兵器，没个十来年的沉淀绝无可能。
除非，对方在用义骸自定义自己容貌的同时，也改变了年龄。
念及此，青团豁然开朗，有些理解了。
女人永远十八嘛。
捋清思绪，青团也不再绕着弯子，几步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张名片。
“我们家主对您的才能很是欣赏，不知您是否有意向进行一些商务洽谈……”
青团话语间底气十足，势在必得，
“您放心，价格和报酬在整个联邦，都不可能有人能出其右。”
众目睽睽之下，青团不方便把话挑得太明了，只委婉进行了一些暗示。但稍微有点心思的，脑子一转，便猜得出他口中的‘家主’是谁。
在联邦，但凡有点远见的世家，都会想着法子为自己的家族笼络兵器师。大多数家主都已步入年迈，无论年轻时多么意气风发，常年征战下来，都难逃矿石症的命运。
矿石症难解。
找过再多疗愈师，得到的结论也无非是少用精神力，谨慎使用元素石。
星际没有纯度百分百的元素石，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公理。
无论纯度多高，只要掺有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杂质，都有导致矿石症恶化的风险。
一个人，越是有钱有势，就越害怕死神的降临。
元素兵器，便成了这些权贵们慰藉自己重振雄风的唯一希望。
而兵器师，只要技艺能入世家的眼，依附了强大的世家，就能吃穿不愁，一生无忧。
除非立下了生死契状，青团敢保证，没有兵器师能够拒绝他们家族抛出的橄榄枝。
他双手捧持着名片，胳膊逐渐有些酸痛，宋时三却都没有要取走名片的意思。
青团笃定的笑容僵了僵，困惑地抬头看了一眼。
宋时三偏着脑袋，似乎有些走神，碰上青团探询的目光，才随意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名片。
见宋时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青团心底微微皱眉，有些没了底气，谄媚地又嘱咐一句，
“请您务必赏脸联系。”
他越是殷勤，宋时三心中便越是警惕。
宋时三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但对人身上的气质却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个男人谈吐间看似彬彬有礼，谦逊卑微，眼神中却心思难明，毫不遮掩的倨傲嚣张。
宋时三毫不怀疑，如果她有一丁点儿拒绝，对方便会当场翻脸。
她将名片收进袖内，装作不经意道，“最近有点忙，可能要晚些联系。”
“呵呵，我们家主诚意十足。”
青团面色沉了沉，脸上笑意却不减，像一条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还请您忙中抽空，慎重考虑。”
说完，他依然保持着和来时一样的恭敬，却没再等待宋时三的回复，抬手退出了模拟舱。
对决仓促结束。
这是威胁。
宋时三从地下黑市出来，乘上回校的列车。
她手指在衣兜里翻转，无聊地摆弄着那张青团递来的名片。
想了想，她将名片拿出来，又仔细端详了会儿。
名片从材质到设计都十分大气典雅，一眼便知是颇有财力和底蕴的富贵世家。
右上角浅浅刻着一排字母，字体太过艺术，宋时三辨认不清，只模糊认出了开头是个M。
背景是朵底纹兰花，一旁写着串联系方式，应该是光脑的通讯号码。
宋时三在擂台赛上说的话倒也不全是试探。
距离上次的全息模拟对战课已经过去了五日，明天便是第二轮淘汰赛了。
她是真的忙。
当然，最主要的，宋时三也确实对和世家之间的商务洽谈没有兴趣。
兵器师的设计图出售都是买断制。
而她想打破的，正是这种将核心技艺私有的买断制。
在宋时三刚穿来的时候，正缺钱，或许还会考虑售卖设计图。但现在打擂台已经成了她稳定的经济来源，没必要再去做这种走投无路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靠卖设计图挣的唯一一桶金，一个念头在脑中倏地闪过。
——上网高手？
青团，会不会就是上网高手？
上网高手不是游客账号，这说明他在黑市也有身份卡，宋时三打擂台这么久，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