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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那日之后，陆珏几乎每日都来，虽说不像那夜一般留宿，但也会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陪顾衡之。
陆珏是很忙的，这点顾衡之比谁都清楚。
而且如今管言回来了，陆珏只会忙得更加脚不沾地。
但即便这样了，陆珏还是选择每日都过来陪顾衡之说说话。
“若是公务繁忙，你也不必每日都来的。”顾衡之都有些看不下去，劝道。
这日陆珏带了点宫外的小玩意过来，说是给他解解闷。原以为陆珏只是送东西过来，没想还留下来陪顾衡之聊了会天。
顾衡之知道陆珏肯定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时没忍住，便说了劝对方不必每日都来这样的话。
没想却见陆珏摇摇头，说：“怕你一个人觉得寂寞，多来坐坐也是好的。”
顾衡之愣了愣，刚想说这还有喜胜和柳絮二人，可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他自己先否定了。
这柳絮不大爱说话，喜胜虽说时常找些乐子来逗他笑，但到底也是下人。
下人在主子面前，到底是拘束些，到底不如陆珏这个愿意坐下来与他平视的人好说话。
只是顾衡之有些没想到，陆珏会这么说，说怕他一个人觉得寂寞。
这样的说法多少有几分暧昧，让顾衡之本就苍白的脸有些发烫，匆忙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对方是什么神色。
见顾衡之没接话，陆珏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又接着说：“管言这几日小动作频频，不知什么时候会找到你这里，你一定小心，能不见还是不见。”
“好，我知道的。”这样的话顾衡之不可能还是不接，只点点头，还是没敢去看陆珏。
顾衡之多少还是有些别扭，这会儿陆珏不说话，屋里便安静了好一会。
二人不是说不上话，也不是对对方毫无感情。
只是顾衡之心中如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动作，该距离对方多近才合适。
许多许多事情，顾衡之都很迷茫。
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不是对陆珏有名为喜欢的感情。
他只低垂着眼，越想去理越像是一团乱麻。
“不必强求自己。”聪慧如陆珏自然是能看出顾衡之神色不对劲的，粗略一猜便知道是自己付出的感情让对方感到困扰了。
听到这话，顾衡之猛地转头去看陆珏，大着胆子与对方对视着，好一会才说：“可是这样让你一味的付出感情，对你真的很不公平。”
“你也可以直接拒绝我，等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你也平平安安的。到时候我给你能花一辈子的银子，你想去哪就去哪。”陆珏看着顾衡之垂下眼，脸上满是迷茫，便叹了口气，又说：“我会给你自由。”
原以为，陆珏说到这份上，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顾衡之会直接答应。
甚至在顾衡之听到“自由”二字眼睛亮了亮的时候，陆珏都以为顾衡之就要点头了。
没想顾衡之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顾衡之突然想起一直像离开的小皇帝。
他想了想，小皇帝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他其实也是。但小皇帝对这个皇宫毫无留恋，对这个皇宫甚至只有厌恶。
他不一样，他现在对陆珏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情。
他自己都不知道名为何物的感情。
说是喜欢，却又好像没有那么深。
说只是有好感，可顾衡之又觉得不只有如此。
陆珏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衡之，为什么？”
“我怕我后悔。”顾衡之睫毛微颤，没去看陆珏，只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陆珏闻言一愣，站起身来，走到顾衡之面前蹲下身去。
看着对方的动作，顾衡之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
这是要做什么？
顾衡之看着对方捧起自己的脸，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睁着眼睛与自己对视着，明显就是想做什么。
可若是想要吻他，那陆珏直接在捧着脸的时候直接亲上来就好了。
为什么这样的小心翼翼，一点都不像原先那个杀伐果断的陆珏。
可又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会让顾衡之想。
原来陆珏也会这样小心翼翼对待一个人吗？
那个人还是顾衡之自己。
他就这样看着陆珏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看他会不会觉得不适。
就这样睁着眼接近，观察着他的神色，若有半点不快，就要立刻撤开的样子。
顾衡之感受着扑在自己脸上热乎乎的气息，呼吸一滞，却是没有躲开。
在完全清醒的时候与陆珏如此亲密，好像也不会觉得讨厌。
甚至有几分别扭的兴奋。
像是在期待什么，期待对方的嘴唇贴上自己。
就在这时，外边却是突然响起喜胜的声音。
“皇上，摄政王，管督主求见。”
管言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陆珏瞬间撤开，眯起眼来，眉头皱得老紧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顾衡之看着对方这神情，竟是笑出声来。
“有机会的，别急。”顾衡之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整张脸都仿佛写着愉悦二字。
陆珏整理好心情，复又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方才的不快，只嘱咐道：“小心些，传出去也不要紧，一切有我。”
顾衡之知道陆珏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还是说：“若是能不传出去自是更好，传出去了平白给你添麻烦。”
见对方也会为自己担忧，陆珏心中一暖，脸上神色更加缓和，只摸了摸顾衡之的头发，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顾衡之自然不会让管言看到自己这个已经隆起的肚子，想了几个办法都觉得很容易被管言发现。
待陆珏走后，顾衡之唤了喜胜进来，嘱咐了几句，便躺到床上去，还拉上了帘子。
“皇上龙体欠安，只能隔着帘子与督主说话。”喜胜不敢去看管言，但顾衡之这儿就他一个太监，他不上也得上，便只能大着胆子说这话。
管言与祁昭，一个是东厂头头，一个是锦衣卫头头，祁昭有蟒袍，管言自然不可能没有。
只见管言一身蟒袍，腰佩玉带，一双眼写着算计，嘴角微勾不勾，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
一旁说完话正等着对方回应的喜胜有些两股战战，若非自己是顾衡之身边的太监，他都想直接跑路了。
其实，说起似有似无的威压，陆珏也有。
但是陆珏这几个月对顾衡之好得不行，让跟在顾衡之身边的喜胜都要忘记从前见到陆珏时感受到的那股威压。
如今在管言身上复习一遍，倒是比从前知道的还要让喜胜印象深刻。
“是吗，可请了太医？”管言先是对着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床行了个礼，又扬声问。
喜胜直视着前方，努力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答道：“自然是请过了的，正喝着药。”
“皇上龙体欠安，奴婢却为了东厂事务外出，不能在御前伺候汤药，实在不该。”管言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倒是与他那张苍白年轻的脸相称的很。
顾衡之生怕他要说留下来伺候，装作咳了几声，说：“管督主是为朝廷效力，自是不必到御前来伺候，朕这儿有喜胜几个就够了。”
“这怎么行，奴婢身为掌印太监，该是跟在皇上身边的才是。”管言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瞧着并不是很想认真演这场戏。
“东厂需要管督主，朕这儿不缺人。”顾衡之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不快，明眼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直接找理由离开。
可管言明显还有别的目的，那架势像是一定要在这里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一样。
顾衡之直觉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但又不大确定，想要当面确认一番。
可这就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管言会知道他怀孕的事？
他怀孕这件事整个皇宫就没几个人知道。
算起来也就只有陆珏和祁昭，柳絮和喜胜，吴太医加上他本人知道这件事而已。
最有可能说出去的是吴太医，可以陆珏的脾性，想来一早就让祁昭把吴太医控制得死死的。
别的不说，他的家人一定是早就被陆珏保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