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 2)
“所以是和谁?主管是吗?”
现在总裁办确实是这么传的,但周之慎已经发现这样不够毁掉沈诫。
于是喝下一口咖啡之后,他终于严肃地开口了。
“不,那个人是楚总。”
“……你说什么?”
这句话吸引仇恨的效果立竿见影——肉眼可见的,严叙脸上的轻蔑飞速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宁愿面前的周之慎是在开玩笑。
但对上对方凝重的目光,严叙脸上质疑的表情也逐渐变成了浓重的恼怒和忌恨。
实话实说,他此前念叨了多少次恨秘书处,都没有这每一刻对沈诫的恨来得真切。
毕竟他已经真正和沈诫朝夕相处过了,在心里对他是平视乃至俯视的。
而如今一想到成功的人是沈诫并非自己,这一刻的严叙自然更加不甘心。
脸都扭曲了一瞬,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些恍惚的呢喃。
“真的假的?”
“……不可能,不可能。”
“沈诫?他凭什么?”
我也想知道他凭什么。
周之慎喝下一口咖啡才压住眼底的烦躁,再次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就只剩下无奈,
“不仅如此,我被开除也是他做的。”
“开除?你?……沈诫哪来的本事?”
严叙果然立刻上套,让周之慎得了机会开启真正的话题。
“他能这么做,自然是有楚总护着……”
周之慎打定主意让严叙当出头鸟,便从第一晚开始事无巨细的拉仇恨。
包括但不限于楚总对他如何如何喜欢,蒋家晚宴上沈诫如何如何嚣张,杉城如何如何被护着……
听着听着,严叙的表情便也开始不对劲了。
周之慎抓住那一瞬间,停下来询问,
“怎么了?”
“你这么说的话……”
如今严叙也终于想起什么事情,脸色黑得已经能滴出水来。
“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觉得沈诫那张脸眼熟!”
——除了和魏清厌长得像之外,更是因为自己其实就早在南合公馆见过他!
只是那天事情太多,严叙也根本没把床上一团糟的沈诫当回事。
现在兜兜转转想起来,他的脸色顿时更差了。
毕竟当时他俯视着沈诫,心情是何等的轻蔑,何等的不屑。
而谁能想到,沈诫居然真的靠那些下作的手段而得了楚总喜欢!
过去和当下的对比如此惨烈,让严叙这一刻终于死死捏紧手。
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周之慎跑这一趟最想听到的话。
“我这些年在外协处,其实也认识了几个搞营销的朋友……”
“愿闻其详。”
周之慎眼睛也终于亮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大晴天,这样一个温馨舒适的咖啡馆。
这两个满心忌火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敲定了把沈诫推向风口浪尖的营销方案。
他们要让所有人看到沈诫的劣迹,看到他的德不配位。
他们希望沈诫能被千人所指,被流言压垮到寸步难行。
只有这样,才能让沈诫被楚总彻底厌弃。
——才能让楚娇娇被沈总彻底厌弃。
历史的轨迹,就在这样一个晴天的咖啡馆里和过去重合了起来。
而当年作为被诅咒那一方的楚椒,如今则也在纽市的晴天里迎来了贺春朝的上门。
“嘭!”
前几天还满脸算计的贺家总裁,如今却堪称暴怒地冲进会议室里。
此时是一场日常讨论,楚椒就坐在长桌正中;
两边是赵雪鸢刘书梅和李晚溪等一众负责人,如今便对桌尾的狼狈男人投去目光。
几乎是一瞬间,贺春朝就感觉到了羞辱。
毕竟曾几何时,他最自负的就是自己的算无遗策。
他最爱带着身后的团队招摇过市,把所有一切看不起的——穷人、女人,全都踩在脚下。
而现在,他却像是这场她们商业盛典里的外来者。
贺春朝死死攥紧了拳头,为眼前的这幅画面而感觉到了可笑。
但是想到真正来这里的原因,他就根本没心思提这些小事,而是堪称暴怒地吼了出来。
“楚椒!你做了什么?!”
楼层的保安慢了一步来到,立刻把想往里冲的贺春朝拦住。
楚椒却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没动,像是听到沈诫的哭声一样,同样漠然地看着贺春朝笑笑,
“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你怎么可能不懂?!”
贺春朝在她的平静中更显目眦欲裂,一张何等桀骜的脸如今只剩下扭曲的怒火,
“伽利略的竞标失败了,因为莱茵集团比他的价格少了0.1!”
“0.1!这不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是什么!”
哎呀,被发现了。
这一刻,楚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但也只是一丝,毕竟又能如何呢,B司和莱茵集团的合作书都已经签完了。
而她作为莱茵集团的合作方,自然大获全胜。
如今她欣赏着贺春朝的表情半响,才更加轻松地开口。
“所以B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贺总,你在怪我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贺春朝此前最爱这种懂装不懂,如今却真正感觉到了被逼疯的暴怒。
就算被安保拦得死死的,他依旧在用那双眼睛凌迟着楚椒,恨意已经毫无遮掩。
“你绝对早就知道!早知道我和其它两家做的这个局!是不是!”
“你故意点头,就是想弄到伽利略的报价!”
“你个贱人!”
当对方只能用嘴输出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
楚椒笑眯眯听着,也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疯成这样:
因为现在莱茵胜出,就代表着其它三方的阴谋彻底破裂。
而欧米伽和伽利略两个死对头的合作本就在建立在共赢的基础上,如今一方失败,自然包揽AB司的全盘计划都彻底崩溃。
至于提出泄露报价的贺春朝,更是彻彻底底的大罪人。
——如今他会冲进这里嘶吼,也不过是被清算之前的最后挣扎而已。
楚椒内心无比清楚,脸上也只有事不关己,如今便靠在沙发上欣赏着桌尾的男人。
欣赏着他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目光——那极致的恨意,极致的怒火,和极致的恐惧。
每一种情绪,都和自己有关。
现在的贺春朝,也可算不把她当做什么“沈总的废物情人”了吧。
……可惜晚了。
想到他行至末路的结局,这一刻楚椒终于有了点笑意。
而如今的她也完全不需要顾及贺春朝的心情,就这么真的笑了出来。
眉眼轻挑着,伴随着会议室所有人都能听到的一声讥讽。
“……蠢货。”
这毫不遮掩的两个字一出,顿时让贺春朝更加扭曲。
“贱人!你个贱人!”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杀了眼前这个傲慢的女人。
但安保也不是吃白饭的,无论他如何挣扎,依旧根本无法寸进。
最后,几乎气疯了的贺春朝还是被扔出了颂声的会议层。
手机也在此刻应景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那些自欧米伽和伽利略连番发来的各种威胁,像是对他和贺家未来的一锤定音。
想想吧,此前得罪一个颂声就够他喝一壶的,更别说道德和底线都极度模糊的两大龙头。
这一刻贺春朝站在酒店前,明明这么大的太阳,却真正感觉到了通体冰冷。
而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其实就在杉城的那场大暴雨。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给楚椒设了个局,却造成了几乎20%的损失。
过去和现在的画面交错,这一刻贺春朝几近恍惚,甚至一瞬间都开始质疑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不能吃到教训,从此停手呢?
——如果楚椒在这里,她自然知道答案。
因为贺春朝的底色就是自大和狂妄。
他的人生,他的教育,他的环境——一切把他举得越高,就也会让他越不懂感恩和反思。
这就像一条错误的河流,他的狂妄让他能走进去一次,就能走进去第二次。
——也就能走进去第三次。
如今贺春朝站在车前深呼吸着,深呼吸着,眼底却也在恍惚之后重新冒出了那一丝的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每一次失败的都是自己,不甘心为什么会被算计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