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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觉得有些新鲜,毕竟以前从未见长子这样过,但新鲜归新鲜,这一直不用膳也不是个事,子承不用膳倒是无妨,鸾儿身子柔弱,这一直不吃东西是万万不成的,于是陈氏主动跟谢老夫人请缨:“不如妾身去一趟芝兰苑,宽慰下鸾儿,妾身是过来人,应该能懂鸾儿姑娘家的心思。”

“她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谢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摇头:“周妈妈,你去准备几道糕点,分别送到芝兰苑跟书房去,就说这是老身的意思。”

“是,老夫人。”

“你且放心,子承跟鸾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他们这会儿是在冷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咱们做长辈的还是少掺和一些。”吩咐完周妈妈,谢老夫人语气亲和的安慰陈氏,陈氏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听从谢老夫人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担心。

因着是谢老夫人派人送去的糕点,所以芝兰苑跟书房都收下了。

暮色降临,书房的门还是紧紧的合着,桌面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但都未用过。谢承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还待印证。

他初见妻子是在一家茶楼,当时妻子垂眸间尽是害羞跟温柔,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谢承从未单独跟女子接触过,第一次单独接触的女子便是未来的妻子,所以看到妻子这副粉面含情的模样,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妻子喜欢自己。

但现在想想,妻子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那一次想必也是妻子第一次单独见外男,所以妻子感到害羞也正常。既然妻子第一次就没喜欢自己,那后面呢。

谢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越想脸色越沉,他与妻子第二次见面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当时察觉到妻子在看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妻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丝丝怨怪,只是妻子很快就垂下眸,垂眸的姿态尽是娇羞,他便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看错,谢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怨怪……

妻子自幼长于京城,豆蔻年华时为常宁公主伴读,据他所知,妻子并未与谁青梅竹马过,那她也不会喜欢旁人,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妻子心里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喜欢他就是了。

谢承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知道妻子在自己的记忆中为何如何清晰,但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妻子既然已经将和离书拿出来了,那他自然要弄清楚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他与妻子的婚事是两家长辈撮合而成,谢承会娶妻子完全也是顺应了长辈的安排,他与妻子在成亲之前只见过一面,自然谈不上有多大情意,所以他想着与妻子相敬如宾便好,他觉得他们成亲之后过的日子就很好,而且相安无事,但妻子这封和离书,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与妻子的姻缘。

妻子想跟他和离是因为妻子不喜欢自己,那他呢,如果单单只是为了两姓之好,那依着如今谢江两家的关系,就算没有这道姻缘,也不会成仇,可他不愿如了妻子的意。

谢承如画的眉目微皱,心中有什么想要破壳而出,他抚弄了下衣摆上面的褶皱,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如同谢承此刻的神色,在他的脑海中,妻子的一颦一笑格外清晰,不管是她温柔的一面,还是每次她在床笫之间面色潮红,像一支盛放的海棠花,亦或者是她在见到自己兄长时候的明媚,都能勾起他的心弦。他突然想,他不愿与妻子和离,还对妻子百般纵容,真的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吗。

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如果说一开始的敬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有这一层身份在,但后来他对她的诸多纵容,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也是因为他愿意纵着她,他想让她高兴,所以他愿意陪她演戏,也愿意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因为喜欢,他只想要妻子一个人,也只想要跟她孕育子嗣。

谦谦如玉的郎君眉目舒展开来,想通了这些之后,好像一切都明朗了,谢承喉结滚了滚,回到案桌上给自己倒了盏茶,茶壶里面的茶早就已经冷了,但谢承也不嫌弃,连喝了两盏凉茶,心绪总算是平静了不少,他将最右边的屉子打开,那里面总共有三张画像。

这三张画像上的人是同一个人,除了第一张画像上面只能隐约看到女子的花容月貌,因为那副画没有画完,其他两幅画像都能看清女子的花容月貌,并且栩栩如生。

谢承重新执起朱笔,准备将第一幅画给画完,他醮完墨水,动作清贵优雅的将画给补完,因此晚膳也未用。

所以除了谢老夫人跟陈氏这边在时时刻刻关注书房跟芝兰苑的动静,谢国公府其他人也在关注这边的动静,尤其是二夫人,在听说小夫妻俩起了争执之后,就坐着等看好戏了,毕竟这两人之前是最恩爱过了,就连坊间都称谢大人跟谢少夫人感情和睦,举案齐眉,这下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谢二夫人巴不得他们吵的更凶一点,这样正好可以看好戏了。

当天晚上,谢承在书房待了一晚上,隔日就向宫里告了假,陈氏有些幽怨的看了谢国公一眼,谢国公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子承一向是最有分寸的,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再说我今日不是还要上朝吗,夫人不必担心。他愿意这么折腾自己,完全是他自找罪受,夫人也不要太心疼了。”

“我哪是心疼他,我是心疼鸾儿,鸾儿昨天午膳都没用,昨夜还是紫妍过去了,她才用了一些膳,子承也真是的,夫妻吵架,就不能让着鸾儿一些吗。”陈氏轻声抱怨。

谢国公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话虽如此,但是真到那会儿,谁也不想让,这件事,谢国公没打算多过问,只出言安抚了下陈氏。

但是半上午的时候,谢承在书房简单沐了个浴,换了一身月白色素面锦缎袍子,腰间挂着妻子给自己绣的香囊,玉冠束发,看起来格外的温雅从容,如果忽略眼底乌青的话,书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侍卫们朝他见礼,他淡淡的开口:“去芝兰苑。”

公子这是要第一时间去见少夫人了,侍卫连忙跟上去。

第四十七章 妆容

因是冬日,芝兰苑院子外面的花草上凝了一曾寒霜,晶莹剔透,相对于院子外面的寒冷,屋子里面极其暖和,江鸾坐在铜镜面前,侍琴正在给她画妆容,额头点了一个梅花形花钿,使得女子看起来娇艳如花,侍琴仔细打量了下铜镜前的少夫人,小声问:“少夫人觉得这妆容可好”

江鸾轻软的嗓音有几分嘶哑,她盈盈的眸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肤色如雪般莹白,五官精致,美中不足的是眸中有血丝,脸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江鸾心尖微微动了动,她原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影响不到自己,没想到这次他还是影响到了自己,她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就在江鸾抿唇想要起身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奴婢见过公子。”

“起来吧。”谢承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

下一刻,谢承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江鸾的面前,明明昨日是他先甩袖离去,但他今日再来面色却很温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妻子的脸上,眸色极其幽深跟暗沉,甚至还有几分隐藏的灼热。

江鸾一抬眼便对上他深邃的凤眸,被烫的低下了头,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他人已经进来了,江鸾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她微微吸了口气,对着谢承屈了屈膝:“郎君。”

谢承没有上前扶妻子,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很轻的哂了一声,试问哪对恩爱夫妻,妻子在见到自己夫君的第一件事就是行个礼,联想到妻子对她兄长的态度,谢承便明白了,那就是妻子拿自己兄长当自己人,但是拿他当外人。

谢承轻轻笑一声,上前扶住妻子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给扶了起来,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夫妻之间,夫人还这般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熟。”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鸾轻轻蹙了蹙眉,抬头看他,谢承不躲不闪的对上她的视线,眼神是温和的,但要细看,还是能看到最里面的凉意。

江鸾倏然低下了头,笑容有几分勉强:“郎君说笑了。”

“夫人可用过早膳了?”谢承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当然不会一直跟妻子在这耗着,他微微笑了笑,开口道。

江鸾还未回答,一旁的侍琴连忙开口:“我们少夫人还未用早膳,奴婢这就派人将早膳呈上来。”

江鸾发现自己完全摸不透他的意思,昨日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是生气了,她甚至想两人就这么和离了也很好,谁知他今日一大早就若无其事的过来陪她用膳,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江鸾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声问:“郎君今日不用上朝吗?”

往日这个时候他是要去上朝。

“我向宫里告了假。”谢承面如冠玉,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跟妻子解释。

江鸾便没说什么了,现在二人还未和离,她还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于是江鸾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谁知今日用早膳的时候,郎君表现的格外体贴,甚至还会单独给江鸾夹菜,江鸾简直是如坐针毡。

“夫人多吃一点。”

张妈妈等人松了口气,看样子,公子应该是想主动跟少夫人和好呢,这样好,和好了府里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们少夫人的笑话。

一场早膳用的很慢,待下人将凤梨呈上来,谢承抬了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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