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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醉了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若是寻常,妻子肯定会客客气气的与他说话,哪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女儿姿态。谢承眉目微动,忽然就想逗一逗妻子,他压低着声音问:“夫人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郎君。”江鸾忍不住轻蹙眉梢,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好几眼,忽然道。

看来还没有醉的很厉害,谢承有些好笑,眉目愈发柔和。

跟在后面的侍琴跟张妈妈等人特意放慢了脚步,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主子感情好,她们做下人的当然高兴,而且公子跟少夫人还这般般配,站在一起的场景美如画卷。

“夫人要不要喝水”谢承将妻子抱回到海棠苑,然后动作温柔的将她放到床榻上,扶她躺下。

江鸾乖巧的摇了摇头,清眸潋滟,格外动人,她就这么看着谢承,好像眼里只装的下他一个人,谢承心尖轻轻颤了颤,在妻子额头落下一吻。

她这副样子看着就让人想欺负,不过谢承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在妻子喝醉的时候欺负她,于是谢承也上了榻,将妻子揽在怀中,哄她入睡。

他若不哄妻子睡下,妻子只怕会一直乖乖的坐着,醉酒后的妻子明显要迷糊许多。

海棠苑的下人们都守在外面,屋内安静,屋外更是安静,直到紫菱郡主身边的小丫鬟进来,才打破了海棠苑的寂静:“侍琴姑娘,公子跟少夫人在里面吗?紫菱郡主让奴婢准备醒酒汤给少夫人,这醒酒汤还是热乎的。”

“老奴替少夫人谢过紫菱郡主,不过公子跟少夫人已经歇下了,这醒酒汤等少夫人醒来,老奴再端进去。”张妈妈迎了上去,笑道。

小丫鬟笑着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张妈妈,态度客客气气的:“那就有劳张妈妈了。”

知晓江鸾喝醉了,江老夫人连忙让人准备醒酒汤,得知紫菱郡主已经派人送了醒酒汤,而谢承跟江鸾已经歇下了,江老夫人便没多说什么,只让下人好生伺候着。

再说谢承,他抱着温香软玉的妻子睡下之后,自己竟还进入了一场梦境,梦中的内容很真实,真实到他以为都是“真”的。

梦中的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看起来温雅从容,但是脚步很匆忙,他一进到谢国公府马上就有小厮迎上来,梦中的自己面色微冷,嗓音也显得很温凉:“少夫人今日在屋里做什么”

“回公子,少夫人今日不在屋里。”小厮都不敢看自家公子的脸色,他面色有些为难,险些要跪下了。

“那她在哪里”谢承脚步一顿,他原本想着下朝之后去跟妻子赔个“不是”,今日早上是他将话说重了,所以他会向她道歉,但是妻子为了一个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与他闹,着实是在“胡闹”。他这才想着冷一冷她,谁知下朝回来妻子还不在屋里了。

“公子上朝之后,少夫人去正堂跟老夫人说紫菱郡主几日之后就要跟江大公子回边关了,她想回江国公府陪几日紫菱郡主,老夫人一听立马就答应了,所以少夫人现下在江国公府。”小厮这下真是要跪下了,闭闭眼,开口。

少夫人跟公子闹别扭,他们下人就要跟着遭罪,怪就怪二夫人非要把什么娘家的表姑娘请到谢国公府来,还想着让表姑娘做公子的妾室,弄得公子跟少夫人起了争执,少夫人回了江国公府。

谢承唇角微微扯了扯,温润的神色有几分凛然,他想去书房处理公文,但他若真的去处理公文不去江国公府,妻子只怕会一直待在江国公府不愿回来,说到底还是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姑娘,受不得一点委屈。

谢承这几日忙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分心去哄妻子,他面色有几分疲惫,伸手按了按额头:“让人备马车。”

公子这是要去江国公府哄少夫人了……

小厮急忙回答:“是,公子。”

谢承靠在名贵的马车沿壁上假寐,许是因为有人提前到江国公府通知的缘故,江国公府门外站着江奕与江允两位公子。

江奕面色沉稳随和,喊了一声“谢大人”,江允行事肆意惯了,最是憋不得事,自家妹妹是被气得回了江国公府,还要让他对着“始作俑者”客客气气,江允自然是不肯的,所以江允很敷衍的喊了一声“谢大人”。

谢承也不在意江奕跟江允对自己的态度,微微颔首:“大哥,二哥。”

江奕:“谢大人里面请。”

谢承又去了正堂拜见江老夫人跟江国公夫妇,虽然江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小夫妻两是因为闹了别扭,所以才让鸾儿一个人回了江国公府,但是他们要顾全大局,小夫妻间争吵本来也就无伤大雅,谢承肯亲自登门,也代表了他对自家女儿的看重,江老夫人跟王氏脸色好看不少。

江允却是不想让自己妹妹平白受了这么个委屈,非要给自己的妹妹讨回公道,因此他想到了一个法子:“妹妹在自己的闺房里面午憩,等她醒来,下人会喊她,不知道谢大人愿不愿意陪在下喝一杯”

谢承已经在朝中做到正二品官员,哪里不明白二舅哥的意思,他既是诚心来接妻子回家,肯定不会驳了江允的面子,点点头。

江允马上就让人准备烈酒呈上来,谢承的酒量一直极好,说句千杯不醉也不为过,但他喝酒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妻子,于是在喝了大概两壶之后,他便作出了“醉酒”的样子,然后顺利见到了妻子。

就在这时,谢承倏然醒了过来,目光如刀一般锐利,面色很深邃。

方才那个梦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像是他经历过的一样。

谢承正要细想,发现妻子已经不在床榻上了,眉心跳了跳,担心妻子喝醉了会不舒服,他们是和衣而眠,所以谢承直接下了床榻,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摆上的褶皱,出了门。

“少夫人呢”

眼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可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丫鬟屈了屈膝,笑着道:“回公子,少夫人醒来之后便去前院陪老夫人了。”

看来妻子醉的不是很厉害,谢承仪容温润的点了点头,耐心在屋里等妻子回来。

思绪却停留在他做的那场梦上,若单说是梦,那梦中的场景未免太真实了,实在是分豪不差,连话都像是二舅哥亲口所说。

但若说不是梦,梦中发生的事情难不成是将来会发生的,可他早已决定一生都不纳妾,又为何会在日后说出三年之内不会纳妾的话,所以最大一种可能便是……那是过去。

但是过去也说不通,他与妻子成婚尚不足一年,他们过去发生过争吵,但没吵到妻子要回娘家的地步。

谢承走到窗边,任由冬日的冷风刮进来,他负手而立,目光晦涩不明。

不知站了多久,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帘子被掀开,外面罩着斗篷,手中拿着汤婆子的江鸾走了进来。

见谢承一人在窗边站着,江鸾有些疑惑,脚步盈盈的朝他走了过去:“郎君用膳了吗?”

她方才在祖母那里用了许多点心,现下倒是不饿。

谢承转过身,即便已经醒了酒,妻子脸颊还是残有几分晕红,他修长的指尖抚上妻子娇嫩的脸颊,温声道:“夫人,子承有一事还需要你帮忙解惑。”

江鸾清灵弯弯的眉眼轻轻眨了眨,有些疑惑的问:“郎君想问什么”

他面容忽然变得这般正经,该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吧。

可是朝政上的事情他应该不会问她才是,江鸾自问还算了解他。

谢承看着妻子清艳动人的小脸,伸长手臂将她带入怀中,温声问:“夫人最近可有做什么梦”

谢承一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所以那梦中的场景有没有发生还有待商榷,毕竟梦中发生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更不会将妻子一个人给气回到娘家,但是这个梦万一是个预示呢,谢承不敢掉以轻心。

任何破坏他与妻子感情的东西,他都不能放过。

近日江鸾已经很少梦到前世了,乍然被问到这个,江鸾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竭力维持着淡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郎君说的是什么样的梦?”

“也不是什么很新奇的梦,就是在这个梦里面,我因为有事惹夫人生气了,夫人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我过来与夫人道歉。”谢承轻轻笑一声,道。

难不成他说的是顺康五年的事情,那次她们是因为纳妾的事情起了争执,而且吵的很厉害,她不想退让,他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开始冷战,所以江鸾就被气到回了江国公府,没半日就听说谢大人登门,还被自己二哥给灌醉了,谁知这人千杯不醉,是故意惹她过去。

想到这些,江鸾心紧了几分,他该不会是也有前世的记忆了吧。

江鸾试探性的抬头看他,语气还算温柔的问:“郎君可还梦到了什么”

若他也有前世的记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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