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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然冷漠道:“不要。”想到什么,又勾勾手指,王学习速度很快,贴过去。
“这几天有发现其他修士来吗?”
说到这个王更委屈了,“没有,你不让我抓,我就没有再抓了。”
“其他的呢?主动进来的呢?”
“没有。”
沈未然意兴阑珊,懒洋洋地靠墙上,耷拉着眼睛慢吞吞道:“哦,这样啊。”
王蹲在床前,下巴搁在交迭的双臂上,平静道:“你在想什么?”
他不会在意人类的想法,也没必要在意。
但这是沈未然给他设定的规则,相互了解,相知相爱,然后他们才能做正事。
他已经被了解透了,现在该他来了解沈未然了。
人类总是很难懂,充满欺诈、谎言,话说一半留一半,人生经历也很复杂,要是想理解透,恐怕要花很长时间。
这是值得的。
王眨眨眼,问道:“你送走的,是你爱人吗?”
沈未然脑子里转着很多想法,闻言瞥了他一眼,“不是。”
“是朋友吗?”
“不是。”
王有几秒的停顿,“是儿子吗?”
沈未然被逗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是。”
王更搞不懂了,“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送他走?”
其实一开始他看上的是那个男的,传送进来时,灵力浓郁得连那些卵都块吃不下,他的手下们也都很开心,即使不用他来生孩子,养着,让他不断生产灵力也好啊。
但是沈未然不让。
他的强大有目共睹,也不畏惧他的力量,王立刻心动,不让就不让吧。
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像沈未然这么凶。
王鲜少做表情,他没有喜怒哀乐,一切行为都根源于本能,本能只是生存和繁衍,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附庸。
人类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在生存繁衍,但要比它们复杂得多。
沈未然出神道:“送他走,是为了让他回来。”
看吧,又说他不懂的话。
就像吃饭是为了不吃饭,完全无法理解嘛。
王很耿直,“你的魔气会被消耗,他走不远的,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吧。”又非常肯定道:“而且灵力无法使用,他不知道出去的路,这里那么大,就算始终被魔气包裹,他也跑不掉的。”
“他不会回来救你。”
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沈未然手上,试探性地一点点握住。
“你也不需要他来救。”
人类的体温比他们这些冷血动物要高很多,不安分地顺着手腕宽大的袖袍想上探,他的小臂在放松时是软的,骨头却硬。咬一口可能要被扎得满嘴的血。
“我们是相爱的,所以,留在这里。”
自然而然地又上了床,双腿分开跨坐在沈未然身上,庞大的身体像一座小山将他堵在墙边,无处可逃无处可去,捧着他的下颌,英俊却毫无活人生气的脸模拟出柔和沉迷的笑意。
接近,接近,接近,直到鼻息交缠,彼此只能看到彼此——
“沈未然!”
声音嘶哑,但勉强有几分熟悉。
沈未然一惊,王此时像个雕塑一样维持原来动作,表情说不上好,看着比正常时要阴沉很多。
也有可能是刚才那温柔笑意消失太快,以至于对比太明显。
无论如何,沈未然推不开王,这个狗东西长得太大了,即使用魔气也不行。
只好别别扭扭地歪过头,从小山的缝隙中看过去。
一头黑发被束在发冠里,一手提剑,一手拿着鞭子,鞭子和剑上都粘着不明的紫色液体和各种碎渣,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左手手指断了三根,是齐根斩断,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伤口深刻见骨,勉强站着,无法再向前一步。
只那双眼如灼灼烈火,燃烧着,看着他。
沈未然愣住了,“师……尊?”
宫桦紧紧咬着牙,调动仅剩的只有筑基期的灵力,拼命要冲过去。
失败了。
消息有误,没想到一进入身上的灵力就被吸得所剩无几,准备得不够充分,差点落地即死。
照着很久之前种在沈未然身上的师徒指引,一路打到这个地方,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如今只是拼着一口气,用毅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沈未然就在眼前。
他要带他回去。
他的徒弟,他来收拾,还轮不到个破虫子张牙舞爪。
动一动吧。
身体已经痛得麻木,宫桦将喉头的血咽下,再次试图移动。
又失败。
无形的墙快要将他挤扁,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大手攥紧拉扯,最后的尝试也不成功,宫桦猛地喷出一口血,软软得倒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股强大的魔气将他托住。
被虫子切掉手指时他没哭,尖锐的爪刺进身体时他没哭,偏偏在被这样温柔地托着时,他忍不住了。
沈未然,逆徒,等出去一定抽死他。
怎么就入魔了啊?
眼前一黑,所有疼痛彻底远离。
“是我的疏忽。”
沈未然喃喃,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从未见过沈未然这样难看的脸色,“你怎么了?”
沈未然抓住王的脑壳,大量魔气灌入,他的头瞬间炸裂。
然而怪物嘛,也无所谓大脑,所以王依然活着,只是动作因为受伤迟钝一点。
沈未然推开他,这次很顺利地就做到了。
抱起宫桦,魔气无法进入他的体内探查,然而只看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好。
明明是他和申屠珏的游戏,宫桦却全无所知地踩了进来。
为了救他,伤成这个样子。
申屠珏怎么回事?是死了?还是明明知道里面有多凶险,却眼睁睁看着宫桦进入而不阻止?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骤然凝起的魔气,如同利刃一般猛地划裂空间。
沈未然一脚迈进空洞,停下来顿了顿,扭头看向失去头颅的王。
“游戏结束。”沈未然淡淡道:“再见。”
话音刚落,魔气瞬间如海浪般填充席卷整个巢穴,除了王之外的所有手下、未孵化出来的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尖叫,就全都灰飞烟灭。
王虽然没死,却只剩下拳头大的黑灰色的一小团,像一块石头,表面纹路怪异扭曲,组成一只模糊的眼睛。
那只眼睛正对着沈未然离去的方向,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石头中,柔软的什么东西在砰砰地跳。
好强啊。
按照那些人类对心动的定义,他应该是爱上沈未然了。
——在整个种族都被覆灭之后。
沈未然拥有直接划开空间的能力,平时施展的裂空术只是快速迁越的方式之一。
而在一开始二人面对王的压迫时,他并没直接带他走。
他想知道申屠珏到底有多强。
上辈子也不是被感情折磨到动杀心,可每次都被他巧妙地化险为夷,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回回如此,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偶然性的多了,就是必然。
他很强,不是众人能想象的强,只是伪装得很好,从来不展露在别人面前,只有已经为爱疯魔的沈未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窥之一隅。
沈未然故意让他走,只设想过两种情况。
他被杀死,或者逃出去,又回来。
沈未然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一点。
并非出于报恩或是其他正面原因,申屠珏只是喜欢看沈未然痛苦绝望的悲惨姿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将人带入更深的局中。
沈未然本来想趁此机会和他彻底决裂的。
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结果受害者生活幸福快快乐乐,还自愿被打上其他人的记号——甚至不是人,只是怪物而已。
沈未然到时候就可以笑眯眯地搂着王的脖子,像刚成亲的新人,用一种炫耀地口气说:“我已经不爱你啦,王才是我的真爱,我还愿意为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