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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留却问起她这件事。
男生的嗓音温柔和缓,“我和你一样,这次数学竞赛,教练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说我要是早一年开始准备就好了,也许今年就能进省队,但是我没有,我初二下学期才开始系统地学竞赛,算比较晚的,今年九月份比赛的时候,有两本书就没有学完,所以有的题就是不会做,或者不如其他人做得好。”
两道年少的修长身影停在了路灯下。
慕留认真地瞧着杨枝,“但是没关系,以后路还长,反正你想去联合国工作,现在一点也不晚。”
说完,他抬起下巴,笑得意气飞扬,“我也不晚。”
杨枝从鼻尖哼出一声笑,“所以你明年会进省队吗?”
慕留一点头,“能,你家在哪?我今天陪你走到家楼下吧。”
从岔路口左拐,走过一栋楼就到了小姨家的楼门口。
慕留规规矩矩地站在杨枝对面一米的地方,浅笑道:“辛苦了,明天见。”
“明天见”,杨枝眨眨眼睛,“你真的不会动耳朵了吗?”
慕留装没听见,说了句“晚安”,上车骑走了。
杨枝望着慕留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笑出来,转身进了楼门。
他离一年后越来越近,她离两年前越来越远,他们哪里一样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十二月初的时候进行了第二次月考,江珠稳坐年级第一。从期中考试之后,大家就不再猜测谁会考第一了,押宝的时候只会从第二名开始押。因为这次的题目出得很难,所以慕留又回到了第二。杨枝班里排名稳定,不过在年级里又进步了十名。
来找杨枝讲题的人多了几个,其中依然有邵啸,他们说她性格比江珠随和,讲题方式比慕留细致,说慕留有的时候不能理解他们凡人的思维。
月考之后,休学的王子昂又回来上课了,但是转到了平行班,陈琢继续一个人霸占两张桌子。
这个周末,慕留去上海开了个会,回来的时候给全班同学带了鲜肉月饼和蝴蝶酥,咸甜兼顾。
他旁边四个人近水楼台,既尝了咸的,也吃了甜的。
杨枝第一次吃咸口月饼,还不太能接受,但蝴蝶酥很合她的口味,黄油味在饥饿难耐的第四节 课课间更显香浓。
“你更喜欢蝴蝶酥?”慕留问道。
杨枝点头,“对,很好吃,谢谢你。”
慕留一笑,“我家里还有几块,明天带给你。”
“不用了,我已经吃到了。”
“没关系,反正放在家里也没人吃,正好送你,”慕留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杨枝,“嘴角有东西,擦一擦。”
杨枝用纸巾抹了抹嘴,是几片小小的黄色酥皮渣。
晚上放了学,慕留去了车棚,他照常开锁推车,觉得声音不对,低头一看,脚踏板卡住了。
他估摸着是车链掉了,拿出手机,第一次给杨枝打了电话。
杨枝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迟疑,“喂?”
慕留不自觉地放软了嗓子,“杨枝,是我,我的车坏了,可能得修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你在哪里?”杨枝问道。
“我在一进校门右边的那个车棚。”
“那我过去找你。”
慕留挂掉电话,蹲在了车边,借着学校的路灯观察牙盘和后轮。没过几分钟,一串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杨枝的声音从他头顶落下来,带着点激动,“是哪里坏啦?”
慕留一抬头,正对上杨枝的眼睛,她半弯着腰,脸上洋溢着莫名其妙的期待。
“啧,”他笑道,“我车坏了,你这么开心?”
“不是,我很喜欢拆东西装东西,”杨枝蹲在了他身边,瞅着车轮,“所以是哪里坏了?”
慕留指着牙盘,“应该是这里松了。”
杨枝转头看着他,下巴抵在胳膊上,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那是不是明天用螺丝刀拧一拧转一转就好了?”
慕留本想着在路上找一家修车店送去修一下的。
“也可以,”他鬼使神差地说,“这个车就是我爸装的,我今天回家问问他,看看需要什么工具。”
杨枝唇角上扬,“那我可以和你一起修吗?”
“嗯。”那不然呢?
“好,”杨枝站起来,大方邀请道,“那咱们走吧,我载你回家。”
一辆普普通通的自行车上坐了两个人,车头摇摇晃晃。
杨枝坐在前面骑,努力地控制车把,拖着尾音抱怨道:“你把腿收起来呀,不要乱晃了。”
慕留笑了半路了。
坐在后面的感觉实在是新鲜,他手抓着车座,两条长腿搭在自行车两边,恶作剧似地一会儿用左脚点下地,一会儿用右脚点下地。
现在见杨枝有点生气了,他乖乖抬起两条腿,帮助杨枝找平衡。
“早知道不载你。”
“那换我载你。”
“不行,这是我的车,”杨枝嫌弃地说,“真重。”
“?我一米八四。”
“什么一米八四,你前几天才说你一米八三。”
“那是两个月之前,我又长了一厘米。”
“我跟你说体重,你跟我说身高,用数学老师的话说就是没审题。”
慕留的鼻尖又被杨枝的发梢扫了一下。
头发很软,蹭在脸上几乎没感觉,丝丝缕缕的香气倒是散进了他的鼻息,像她常吃的某种水果。
他再一次笑出声来。
第二天午休,慕留提上工具箱,和杨枝一起去了车棚。
两个人戴上塑胶手套,蹲在地上修起了车。
车链卡在了后轮,慕留按照他爸昨晚的教导成功把链子装了回去,转了几下之后,车链没问题了,可牙盘似乎有个地方松动了,杨枝和慕留轮番拧起了螺丝。
杨枝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拧错了,各种各样的零部件忽然兵败如山倒,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杨枝:“……”
慕留:“……”
两个人看着对方,谁也没忍住,往后一仰,坐在地上开始笑,笑声同样五零四散,一发不可收拾。
杨枝笑累了,坐在这堆破铜烂铁里,琢磨起了挽救措施。
她眼神一动,盯上了另一边的完整牙盘。
杨枝伸出了胳膊,手还没摸到地方,就被慕留抓住了,“杨枝,拆一个就行了,另一个好歹给我留个全尸吧?”
话音一落,一个松开手,一个往回抽。
杨枝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身侧,
“不是,把它拆开看一看,就知道怎么装回去了。”
慕留看着她,“你知道咱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吗?”
“是什么?”
杨枝的心里只有这辆自行车,有趣得像个大玩具。
慕留摘下两只手套,给杨枝看手表,“是在三分钟之内跑回教室。”
他们从地上弹起来,从车棚飞奔到教学楼,从一楼爬到五楼,把即将进门的赵老师甩在了身后,准时跑进了教室,用时2分55秒。
当晚,慕留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爸来接他放学,顺便把车抬走。
可是来的人却是他妈。
杨枝推着车,和慕留陈琢一起走出了校门,一个精明干练的漂亮女人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女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棕色大衣,衣摆生风。
“妈,”慕留喊了一声,“怎么是你来接我?”
妈妈答道:“我正好下班,你爸说明天再帮你把车搬走。”
她把目光移到两个女孩身上,笑了笑,“你们是慕留的同学吗?”
杨枝和陈琢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阿姨好”。
妈妈点点头,叮嘱道:“你们好,两个孩子长得都真好看,回家路上小心。”
她俩道了声谢。
慕留上了副驾驶,妈妈问他:“那这个车你打算怎么办?”
“再买一辆新的吧。”
“行,我不用给钱了吧?”
“……你得给,我没钱了。”
妈妈轻皱眉头,“我不是刚给过你零花钱吗?”
“去上海的时候花得差不多了,给同学们买了礼物。”
“不对,你上个月花得也比平常多,”她看着自己儿子,“慕留,你是不是背着我和你爸早恋了?”
慕留动作自然地系上安全带,“那你们放心吧,我要是早恋了,肯定不让你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