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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可以的。”
考试分为三个部分,听算,运算,看算,加减乘除带小数点,杨枝每一项都达标了,正确率很高。如她之前所说,除法算得慢一点,但是多加训练也能提高,协会可以推荐她去考试。
唯一的问题在于杨枝的年龄。
杨枝下个月就十五岁了,国家队最大的成员也就这个岁数,里面多的是七八岁的孩子。她要是想考进去,势必要把高中的课停掉,单独为此做训练。万一考试失败,她还是要回来高考,得不偿失。
而杨枝本人对停课的意愿并不大。
两个协会老师很遗憾,“你的家长没有了解过这方面吗?咱们省每年都有珠心算比赛,你小时候参加过吗?”
杨枝摇了摇头。
听都没听过。
老师也摇头,“太可惜了,底子那么好,答题的时候也稳当,要是早两年发现你就好了。”
杨枝从没想过她除了高考还有其他路可以走,现在被告知有另外一条路早在两年前就对自己关上了门,也没有觉得错过太多。
上课铃响了,她站起来,对几位老师说了句再见,走出了教室。
历史课的小组讨论上,陈琢迫不及待地问杨枝:“数学老师找你干什么?”
杨枝讲了个大概,省略了老师惋惜的那一部分。
“天呐,珠心算比赛我倒是听过,但居然还有珠心算国家队这种东西,那这个队是做什么的?”陈琢看看慕留,“是跟他们搞数学竞赛的一样吗?专门为了参加国际比赛?”
“不全是,那两个老师说,这种主要是为军事做准备,如果哪天没电了,机器就算不出来了,这时候就需要人去算。”
常乐乐听得一愣一愣,“太牛了。”
江珠问道:“所以你不去那个考试了?”
杨枝一笑,“不去,和你们一起上学,挺好的。”
慕留从自己笔袋里找出一颗糖,悄悄放在了杨枝的桌子上。
陈琢问其他四个人:“所以大家以后都想做什么啊?我梦想的工作就是既不工作还能领钱。”
杨枝:“?这是工作吗?”
陈琢:“怎么不是?没准以后我就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班长以后想做什么?”
江珠回答简洁:“想当大老板。”
杨枝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画面,一个又漂亮又苛刻又嘴毒的上司。
陈琢看向杨枝,“神童呢?”
名字是陈琢上一秒才想出来的,几个人看着一米七的杨枝,笑个没完。
杨枝讲道:“我想去国际组织工作。”
常乐乐:“国际组织是什么?联合国?”
杨枝:“差不多。”
“你们也太有理想了,”常乐乐嘿嘿一乐,“我没有想做的工作,但是我特别想娶一个漂亮的老婆,非常非常漂亮的那种。”
三个女生觉得无聊,只有慕留低声笑了出来。
常乐乐不服气,对慕留说道:“你笑什么,笑我把咱们所有男生的梦想说出来了?”
慕留摇头,“我笑,是因为我们四个在聊天,你像是对着四尊佛许愿。”
常乐乐:“……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工作不一定,”慕留瞧向右边,“但是性质和杨枝应该差不多,想做一些有影响力的事。”
历史老师拍了拍手,叫停了小组讨论,他手指一点,又选了杨枝这个组来回答问题。
这次讨论的是一道简答题,晚清期间,大部分的进口货物销售网都由中国人而不是外国人把控,他们需要分析原因。
江珠又站了起来,“我们总结出了四点原因,第一点是——”
“好的,”历史老师打断了江珠,“正好四点原因是吗?那江珠你坐下吧,我看你们组除了你正好四个人,那就一个人说一个点吧,从旁边这位同学开始?”
班里发出了细碎的笑声,老师明摆着要难为人。
江珠转过头,看了这四个人一眼,脸上写着“好自为之”,坐下了。
四个人的心不同程度地凉了。
杨枝飞快地读着屏幕上的材料,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答道:“因为中国商人的民族意识很强,不想把经销网络交给外国人。”
老师点头,“说得很对,下一个同学继续,慕留。”
杨枝逃过一劫,右手边的慕留站得也很利索,说的话像是从英语翻译过来的,“晚清期间,中国维持着传统的经济模式,以农业和手工业为主。材料中写道,外商的出口商品主要是纺织品,和中国本土的经济产品有重复,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本土经济的抵制。”
老师又点头,“也对了,那下一个就乐乐吧。”
常乐乐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被大家背叛了。
明明都在聊天,怎么就他不知道答案??
他麻木地张开嘴,“为什么外国人不把控这个销售网,嗯……可能就是外国人不想把控吧。”
大家在下面笑,老师却愣了,“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是答题的话还是要写得书面一点才能得分,西方列强调整了销售模式。”
常乐乐笑了,最后发言的陈琢心如死灰了。
她站起来瞎说一通:“因为中文挺难的,外国人学不会,学不会就没有办法沟通,沟通不了就做不了销售。”
班里笑声连片。
可历史老师又点头了,“答案是对的,和乐乐一样,答题的时候也要注意话术,可以说中外语言有隔阂。”
四个人歪打正着全蒙对了答案,老师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你们小组讨论得不错,再接再厉吧。”
陈琢和常乐乐立着书,躲在后面笑得想死。
江珠轻哼了一声。
晚自习之后,刘其名跟着杨枝和慕留一起往家骑,慕留在中间。
刘其名听说了杨枝中午考心算的事情,好奇地问道:“你天生就算这么快?”
杨枝否认,“自己有练习。”
刘其名往慕留身上一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他报复慕留的时机来了——
“诶,杨枝,你知道吗?慕留也有一个独门绝技。”
他今天和他俩一起回家,为的就是把这件事抖落给杨枝。
“刘其名。”慕留喊他大名,含着极强的警告意味。
杨枝果不其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刘其名骑到了杨枝旁边,不顾后果地说:“慕留小时候有个外号,叫‘图图’。”
“图图”两个字一出,慕留彻底沉默了。
杨枝弯了眼睛,扭头去看慕留的左耳。
那只耳朵轮廓匀称,耳垂很圆,看起来十分正常,除了上半部分有点红。
杨枝疑惑,“也不是很大啊,为什么叫‘图图’?”
“耳不在大,能动则灵,”刘其名模仿着动画片里胡图图的嗓音,贱兮兮地说道,“慕留会动~耳~神功~”
慕留快速踩了几下脚踏板, 一个人骑到了前面。
杨枝被逗乐了,“那不是很厉害吗?他怎么不让你说?”
刘其名连小学一年级的事都翻出来了,“因为他不是一般地会动耳朵, 是特别会,学习还好,所以每次开学, 那些新老师都要认识认识他, 顺便让他给全班同学表演动耳朵, 有的老师还要给他打节拍。他连着表演了两三年吧,可能给孩子表演出心理阴影了。”
杨枝笑得车头都晃了三下,追着慕留问:“真的吗?”
淡红色已经扩散到了慕留的
整只耳朵, 可脸上还是一派平静, “嗯,小时候会动, 现在不会了。”
杨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两个路口之后, 刘其名拐了弯,没了他的聒噪爆料, 杨枝和慕留之间略显安静。
杨枝偷偷看了一次慕留的侧脸。
原来这个人害羞的时候耳朵会变红。
慕留清清嗓子,出声了,“你午休珠心算协会的事, 能不能再给我讲讲?为什么不去了?”
杨枝没想到慕留的话题换得这么快, 她调整了表情,和他多讲了几句。
车轮慢,晚风吹,她讲着讲着, 就把每一句都告诉他了。
两人推着车,走进了无光的小路。
“老师替你遗憾, 那你怎么想?”
“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那些东西很远,好像本来就不是我的,没有就没有了,”杨枝的声音顿了顿,“现在又觉得,如果时间允许,这些本来是可以放在面前让我选的,我可以选择要还是不要。”
但是她又很清楚,能不能“放在面前”和时间无关。
所以她有一点难过,又说不出是哪里难过,只知道这段小插曲她不能和小姨讲,更不能和爸妈讲,打算就这么藏在心里独自消化,直到忘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