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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旁为他盛汤的侍女手一滑,打翻了汤碗,那掺着葱花的鸡汤顺着桌子流到了刘子肖的衣袖边。

心神不宁的他没来得及躲,就这么粘上了。

“大人饶命!”

那打翻汤碗的侍女见状,吓得面色惨白,连忙跪地。

刘子肖正在心里想着要紧事,忽然被这么一打岔,再加上那袖口被油腻腻的汤水浸湿,他一下子心情就更加不虞起来。

“粗手笨脚的东西。”刘子肖嫌恶地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

他眉眼阴沉地看着桌上漫开的汤水,“你弄的洒的,你来一点点舔干净。”

侍女身形一颤,慢慢站起身,弯腰去舔桌上的鸡汤。

刘子肖欣赏了片刻她眼中的惊惧,在侍女将地上的最后一滴鸡汤舔尽后,他才装模作样地挥挥衣袖。

“行了,你把这桌子菜都收拾了,桌子擦干净,好好的胃口都被你搞没了,真晦气。”

一个模样奸滑的下属走了过来,躬身道,“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都这么晚了,什么人来见我。”刘子肖嘀咕几句,起身走到前厅。

刘子肖走后,侍女瘫坐在地,她的舌头已经被鸡汤烫出了燎泡,但至少她保住了性命。

刘子肖看着站在大厅里的几个人,打量了几眼后坐在主位上。

“你们是什么人?此番来见我是为了何事?”

林青风现在是富商的打扮,沈玉竹与拓跋苍木他们扮作他的侍从,眉姝与乌日娜则扮作他的侍女。

林青风努力挺着他的肚子装出富态的模样,又假装不经意地亮出他手上的宝石戒指,将他的来意告诉了刘子肖。

刘子肖接过下属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心里纳闷,这天底下怎么还有来送钱做好事还不图回报的傻子?

偏偏这傻子还让他刘子肖给碰上了。

刘子肖眼珠子一转,想到不知何时就会到来巡视的知府,又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更上一层了,这不就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机会?

若是他真能将这些流民妥善安置后得了知府的夸赞,平步青云岂不是指日可待?

这么一想,刘子肖脸色明显温和了许多。

“林老爷是吧?你请坐,本官为官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善人,这实乃善举,我岂会不同意?不如我们这就详谈细责,明日就安排上。”

见他满脸笑意地同意后,沈玉竹他们都松了口气,果然,要想对方答应还是得让所做之事与对方的利益挂钩。

剩下的便是林青风与刘子肖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此事各方面细节敲定。

刘子肖说起正事来有条理的模样让沈玉竹多看了一眼,奇怪,这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头脑昏庸之辈,可为何会做出拦路百姓的事?

恰好林青风也想到知道这是为何,便不经意间开口道。

“小人可担不起大人一句老爷,小人路过此处,看见城门外挤着坐在一起的百姓,心觉凄凉便有了此种想法。”

刘子肖闻言面不改色,“林老爷,你有所不知啊,这些流民可轻易管不得,城中粮食有限,若是放了大批流民进来,那我城中寻常百姓的口粮又能支撑多少时日?”

“再者,水患地方常见疫病,若是将染病了的流民放进来,岂不是害了别人?”

刘子肖说起话来的确头头是道,口口声声为了城中百姓。

可他所说也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想罢了,皆是为自己不作为的行为找的借口,当真是圆滑伪善。

林青风也不欲与刘子肖多言,既然谈妥后就准备离去。

谁料这时,刘子肖突然抬头看向了林青风身后站着的陈泽。

“林老爷,你这侍从相貌端正,看着是个机灵的,我府中的人都笨手笨脚,时常将人气的头疼,不知你愿不愿意将他放在我这府中做事?”

刘子肖平生一大爱好,就是搜集各类俊男美女,他也不做什么,就是让人当干活的侍从伺候他。

干的不好了他就会惩罚。

陈泽面容扭曲,忍了又忍这才没有上前谩骂,这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林青风笑容一僵,“不瞒大人,此子是我故人生前所托,我可不敢背信弃义,这孩子只得在我跟前才能让我那已故友人安心。”

哦,刘子肖自认为还是很好说话的,既然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

他伸手点了点,指到了沈玉竹的头上,这人虽然相貌普通,但周身气质却仿若被蒙尘的璞玉,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他可以么?”

沈玉竹茫然地看着刘子肖,这人是怎么回事?府中就这么缺伺候的人吗?

更何况他的脸已经被易容术遮掩成了这样,怎么还能瞧中他?

就在拓跋苍木要暴起时,林青风连忙起身,“这人哪能入得了大人的眼,我那里还有更机灵的侍从,大人若是府中缺了使唤的人手,明日我就将人带过来让大人挑选。”

刘子肖接二连三的被拒,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外加他晚膳的时候才心情不虞,这会儿也不愿意再让步。

“林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本官以为你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没想到如今连个侍从都要不得了?”

要要要,你要得起吗你?

林青风咬牙切齿地暗骂,你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脑袋都不一定能保住!

刘子肖显然不知林青风的良苦用心。

他为官多年,早见识过不少在他面前阿谀奉承、有求必应的百姓,这还是第一次他想要个侍从却接连被拒。

在他眼里,侍从就像是奴隶,根本都算不上是个人,只是要了这么个东西就被拒绝两次......

刘子肖是真的不满了。

眼前这情形可就苦了林青风,他看着前面竖眉冷眼的刘子肖。

对方这点毛毛雨的威压对林青风这个老江湖算不得什么,可是他身后,拓跋苍木身上散发出的震怒让林青风竭力起身挡住。

哎呀哎呀,怎么就功亏一篑了?刘子肖这人怎么回事,这收集侍从的癖好怎么好死不死的这会儿发作了。

殿下您可拦着点首领啊!

林青风急忙开口,“大人啊,您误会了,小人万万不敢有这种不敬的心思,实乃此子相貌普通,手脚也不利索,小人这不是怕将他送来与大人结仇!”

林青风脑子急转,言辞恳切。

听见手脚不利索后,刘子肖歇了心思,罢了,他院子里的侍从侍女们都是个顶个的貌美,凭着这份样貌,有时候干活笨点就算了。

可若是长得不美干活也不利索,那他还是不要了。

他刘子肖天生长相平庸,曾嫉妒过同窗因样貌好就得了不少优待的学子。

是以他做官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将貌美的人收在院子里,给他端水煮茶打扫庭院的伺候他。

这会让他心里升起极大的满足感来。

哼,样貌好又如何?若是没有权势、身份与地位,不也只能跪在他面前伺候。

见林青风如此说,刘子肖心里那股子觉得自己被人怠慢了的郁气就散开了不少。

这人是个难得有善心的大傻子,可遇不可求,他与这商贾之流计较什么。

这么一想,刘子肖忍不住在心里赞了自己一声大度,实乃有容人之量。

“行了,我也只是兴致来了随口一提。”刘子肖想通后,脸上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明日就依着我们方才所言,我给他们靠着城郊的地方圈一片地,你就开始动工搭建棚子吧。”

刘子肖说完,挥了挥手,这是让林青风他们离开的意思了。

“好,小人多谢大人体恤百姓。”

林青风说了几句漂亮话后就赶紧带着身后这几个人离开。

刘子肖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在沈玉竹的身上绕了一圈,心里纳闷。

奇了怪了,凭他看人的眼光,这人合该是个美人才对,怎么会有如此平平的样貌?

直到离开刘府走了很远之后,林青风才松了口气,“失策失策,没想到这刘子肖竟然还有这癖好。”

说起这个,林青风赶紧打量了一眼拓跋苍木的脸色,还好还好,看起来没有生气。

而后眼神掠过拓跋苍木背上的长刀后,嚯,那刀柄上缠绕的布条分明已经松开了。

陈泽也有些无语,“怎么回事?先前的张志清爱财,现在的刘子肖喜欢奴役美人,他们当官的难道都只将权利用在了自己的私欲上?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不懂得为百姓谋福,实在是不堪任用。”

沈玉竹始终拽着拓跋苍木的手腕,闻言笑道。

“好在也算帮了城外的百姓,只是我们在这里的时日待不长久,恐怕还是得麻烦神医去下个毒了。”

“好说好说。”林青风摸着胡须,下毒这种事他最是擅长。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拓跋苍木始终一言不发,沈玉竹看了他一眼,“你在摆脸色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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