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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是有什么事想说?现在该先去审问那些刺客才是。”
拓跋苍木突然停下脚步,“赛罕,今日之事你并未提前告知于我,如果我没有赶到,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赛罕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严肃,收敛住脸上的笑意。
“因为今日本就是个意外的时机,刚好我与殿下外出去往分散部落,我知道东夷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拓跋苍木深吸口气,沉声,“但这个时机很危险,赛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我早已提前让人回来探亲,那些人早在我和殿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潜伏,哪怕没有首领,也不会......”
拓跋苍木抬手,受伤的左手上被裹上层层纱布,“这就是你口中的不会出事么?”
赛罕眉头紧皱,“这并不致命。”
“如果有毒呢?”拓跋苍木眼神锐利,“那么现在躺下的就会是我或者他。”
赛罕扶额,他认为拓跋苍木现在完全是没事找事,没有发生的事有什么好争辩?更何况,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首领,你是在怪我安排的不够妥当,还是在怪我让你不慎受伤?”
赛罕心平气和地决定和拓跋苍木好好谈谈。
从前他有什么安排都只是告知对方就好,拓跋苍木从没有干涉过他的决定,事实上他每次的决定也都是正确的。
但唯独这一次,拓跋苍木明确地表示了不满。
“你的确安排的不够妥当,这里有这么多的北狄人,你如何确定东夷会暗中派来刺客还是一支兵队?”
“如果让无辜的人受伤了怎么办?如果沈玉竹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拓跋苍木垂下眼,月光下的面容显得格外冷硬。
“你明知道有人想要刺杀他,可你不仅没有告诉他,还利用了他对你的信任。赛罕,我不喜欢这样的计策。”
赛罕张口欲言,他想到沈玉竹特意为卓拉母女叫来的太医,想到沈玉竹在面对都兰时所说的话。
拓跋苍木说的没错,不论如何,他利用了对方的善良。
赛罕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不择手段起来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向殿下说明,向他道歉。”
沈玉竹方才受到了惊吓,现在在床上翻来覆去得也睡不着。
再加上这里的床铺硬的跟石板似的,远比不上柳青为他铺的舒适。
他索性坐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回忆那个梦里的细节。
帐篷的门帘被拓跋苍木掀开,赛罕跟在他的身后。
沈玉竹捧着水杯看着他们,“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么?”
赛罕向前走了几步后弯腰一拜,“殿下,我向您道歉,我不该让您置身于危险之中。”
沈玉竹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连忙穿鞋下床,扶起赛罕的胳膊。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给我道歉?”
赛罕向他解释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
听到赛罕是明知危险还故意带上他时,沈玉竹抿唇。
任谁知道对方轻视了自己的安危也不会轻拿轻放。
沈玉竹没说原谅,只是移开眼。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可既然拓跋苍木不知道此事,刚才又怎么会赶过来?”
沈玉竹疑惑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跟堵墙似的拓跋苍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对于这点,赛罕也很奇怪。
“是啊首领,我特意挑的你出去打猎的时候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拓跋苍木坐在帐篷的椅子上,正在擦拭方才弄脏的匕首。
“路上遇到了巡逻的士兵,听他们说了你们的去向,我不放心就赶了过来。”
还有些细节拓跋苍木并未言明,当时他正与同行的北狄族人一路疾驰,原本的确没有思虑太多。
但当时他的心脏突然极度不安地跳动了两下,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于是拓跋苍木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向沈玉竹所在的方向奔去。
北狄人虽不信奉神明,但他们的部落中却有着巫师一类的身份存在。
他们相信冥冥之中命定的事物,并且认为潜意识的直觉意味着一种预示,是被草原赐福之人的象征。
拓跋苍木相信这种不安的直觉。
“可是,东夷人为什么会想要杀我?”
沈玉竹后怕地轻抚胸口,之前看到拓跋苍木空手接刃的时候,被惊吓的劲儿他到现在还没彻底缓过去。
“不止东夷,很多人想让你死在北狄,这样就会摧毁皇室与北狄的联盟,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拓跋苍木向来说话直接,也不屑于弯弯绕绕,更何况有些事他也无意让沈玉竹蒙在鼓里。
沈玉竹脸色更白了,“那我的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他原本是来帮助拓跋苍木渡劫,眼下看来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这的确是个问题,赛罕头疼地思索着。
就算给沈玉竹身边安排护卫,也总有纰漏,尤其是夜间睡觉的时候。
突然,他捋着胡须的手指一顿,北狄的护卫加起来都比不上首领一个人,既然如此,不如让二人同住,这样就可以做到夜间也不出差错。
更何况,以他们二人的身份,睡一个帐篷才是顺理成章。
“我倒是有个法子,殿下不如搬去首领的帐篷,有首领在,不管是东夷还是西蛮都不敢靠近。”
搬去拓跋苍木的帐篷?
沈玉竹下意识想要拒绝,“这样不妥,拓跋苍木会不方便......”
“我没什么不方便,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拓跋苍木赞同道,沈玉竹实在太过柔弱,很可能他一个没看住就死了。
拓跋苍木做下决定,“那等殿下回去就搬到我的帐篷吧。”
第12章 编发
拓跋苍木做决定的时候向来不管别人死活,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个决定沈玉竹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如他所想,沈玉竹确实没有什么意见,才怪。
只是这些称得上龟毛洁癖的东西跟性命安危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沈玉竹披散着头发,没精打采地靠坐在床上,尽量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同住的话,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吧。”
时间太长,他怕他坚持不住。
光是想想要和拓跋苍木这个野蛮人同住他就头皮发麻。
虽然拓跋苍木是他名义上的......但如果拓跋苍木睡觉打呼磨牙,那他真是一晚上都坚持不了。
管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呢!
很可惜,沈玉竹委婉的意思拓跋苍木并没有理解,唯一明白的赛罕碍于首领在场也只能装傻。
“你放心,在他们彻底消停前,你可以和我一直住在一处。”
拓跋苍木看向沈玉竹,在烛火的映照下,对方细碎的发丝轻扫在颊边,衬着发亮的黑眸,像只乖顺安静的小羊羔。
今晚遇刺,他应该吓坏了吧。
拓跋苍木摩挲着指腹,他不擅长安慰,只低声道,“你睡吧,我今夜会守在此处。”
在他说话的时候,极有眼力见的赛罕已经离开了帐篷。
沈玉竹目光触及到拓跋苍木受伤的那只手,心上一软。
他还记得拓跋苍木挡在他身前的情形。
在板凳上睡一晚自是不可能舒服,沈玉竹掀开被子,拍拍身侧的位置。
“过来躺着睡吧。”
拓跋苍木沉默着估量了自己的身高,沈玉竹身量纤瘦,他们二人勉强可以躺下,但不可避免的会擦碰到。
沈玉竹见他面色凝重,以为是他手掌上的伤口崩开。
若是留下病根,以后如何舞刀弄剑?
沈玉竹连忙坐起身,“怎么了,是伤口裂开了吗?”
拓跋苍木的安危就是他的任务,如果对方出事,这个世界再次崩塌,后果系统虽然并未对他言明,但料想也很严重。
拓跋苍木看见他鞋也不穿就要下榻,连忙出声制止,“不是,我只是在犹豫我的外袍。”
方才打斗时,拓跋苍木的外衣上溅上了几滴血迹。
沈玉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外衣脏了脱下来就好了。”
拓跋苍木还是没动,他看着沈玉竹身上雪白的亵衣,目光游移了一瞬后坦白道,“我没有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