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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罕闻言后“哦”了一声,行吧,拓跋苍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敢质疑首领的话。
拓跋苍木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抬眼看向他,“你方才进帐篷的时候叫我什么?”
“当然是叫首领?”赛罕犹豫地回答,“有什么不对么?”
“我并未告知他我的身份,”拓跋苍木沉着脸,有些郁闷,“但他刚才却没有半分意外。”
赛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位殿下比首领想象的要聪明啊。”
是么,拓跋苍木不置可否,还是笨。
否则方才这人就该离他远些,而不是一直赖在他的身边。
北狄天亮的总是很早,至少对于喜欢赖床的沈玉竹而言,就很不美妙了。
“殿下?我们该起床了,您忘了我们要去树林里采摘野果吗?”
柳青来到沈玉竹的帐篷叫他起床。
沈玉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同时在心里将拓跋苍木骂了个狗血淋头。
混蛋、混账几个词反反复复骂完后,他心里舒服点了后生无可恋地掀开被子起床。
柳青给他拿来一碗羊奶和一些杂粮蔬饼,他勉强吃了几口后就看到柳青放在帐篷外的两个竹篓。
沈玉竹盯着其中一个竹篓,“柳青,我们待会儿该不会要背着这个去吧?”
他堂堂皇子,干活就算了,居然还要背这么丑的东西。
柳青利索地背起一个竹篓,然后拿起另一个,“殿下不背也没事,奴婢拿着就好。”
沈玉竹过意不去,他将竹篓从柳青手中接过,“我来拿着。”
主仆二人向昨日赛罕所说的东面的树林走去。
沈玉竹到达那里的时候,树林里早已到了几个说说笑笑的北狄女人,见到来人后,她们的表情都呆愣了一瞬。
昨天她们只听说前来和亲的那位殿下到了,却没想到原来这位殿下这样好看么?就连草原上最为鲜妍的花朵都被比下去几分。
其中一位会说中原话的北狄女子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您是殿下吗?”
沈玉竹见到来人后就将手中的竹篓放下,整理好衣着负手而立,他颔首微笑,“我是。”
看到他承认后,其余人明显兴奋起来,她们将沈玉竹团团围住,眼神好奇又渴望。
“殿下的衣服真好看,我们可以摸一下吗?”
她们语气诚挚,沈玉竹犹豫着点了点头,只是摸衣服而已,也算不上冒犯。
沈玉竹不知道的是,在北狄不谈尊卑,自然也没有什么冒犯的说法。
北狄人的地位只靠拳头与本事说话,她们征求沈玉竹的同意也不是因为他是尊贵的皇子,而是因为他是拓跋苍木首领的妻子。
首领的妻子,哪怕没有结实的身体和拳头,也依旧值得她们尊敬。
沈玉竹被一群北狄女子围在中央,表情尴尬又局促,身上的衣袖被两边的手拉扯着,反复抚摸。
其中夹杂着几声伴随着惊叹语气的北狄话。
北狄民风旷达,沈玉竹虽听不懂,却也能从她们直白的惊艳赞叹神情中猜出她们的谈话内容。
沈玉竹浑身僵硬,在这些北狄女子的眼中,这位新来的首领夫人温柔可亲,已经获得了她们的认可。
那位会说中原话的北狄女子金朵丽是个健谈的姑娘。
她跟在柳青和沈玉竹的身边,贴心地告诉他们怎样采摘最省力气。
“殿下,你和首领什么时候成亲啊?”金朵丽突然好奇地问道。
“咳咳咳!”沈玉竹剧烈咳嗽起来。
成亲?成什么亲?他才不要和拓跋苍木成亲!
柳青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同时笑着对金朵丽道,“此事我们殿下也不清楚,都是首领在操办。”
金朵丽连连点头,这样好看的殿下,首领想必应该很着急成亲吧。
“这件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赛罕、哈日朗等人围坐在主帐内,拓跋苍木坐在最上方。
说话的是哈日朗,他为人直率,说话也直来直往。
“反正和亲的圣旨早已昭告天下,他们皇子人也就在我们北狄,谁不知道他是来和亲的,难道还缺这么个形式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赛罕不赞同地摆手。
“现在我们北狄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都在等着首领的下一步动作,首领月前才抢夺下东夷族曾经占领的北狄土地。”
“现在如果我们按兵不动,用为首领准备大婚来使其余部落放松警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赛罕说完,在场唯一的女子乌日娜出言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成婚这件事,不也要看首领愿不愿意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拓跋苍木的身上。
拓跋苍木下颚线紧绷,“不愿意。”
赛罕遗憾地摊手,既然首领不愿意成婚,那他只能另想他法了。
乌日娜诧异地挑眉,她还以为首领会很愿意。
毕竟之前她随着拓跋苍木去接那位殿下的时候,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一路同行。
不过既然是首领亲口说的不愿意,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确定下一步行动吧。”
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巡逻的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帐篷。
“首领!不好了,那位殿下在树林里晕倒了!”
乌日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拓跋苍木已经起身大步离开了帐篷,紧接着,马蹄声响起,料想已经前往树林了。
乌日娜耸肩,哦,原来这就是首领的“不愿意”。
清晨的温度还算适宜,但越临近中午,日头就盛起来。
沈玉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采摘野果需要先将树枝拽下来,然后将上面的野果一个个摘下。
他的指尖浸入了枝干上的灰泥,手指上也多了细碎的划痕。
沈玉竹吃痛的收回手,在心里痛骂拓跋苍木,这个混蛋,明知道他体弱多病还让他来干活,就是故意折腾他。
他偏头看着不远处正在卖力采摘野果的柳青,也顾不上手上的伤痕,咬牙继续,他如果停下,柳青就会更加辛苦。
沈玉竹用袖子抹把汗。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他将自己宽松的衣袖挽起,这样干活才不碍事。
“哐当!”
正在整理野果打算分给沈玉竹的柳青听到动静后抬头,就见沈玉竹晕倒在地,竹篓里的果子也顺着土坡滚落出来。
“殿下!”柳青惊慌失措地上前将他扶起。
沈玉竹双眼紧闭,本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其余北狄女子见情况不妙,连忙跑去找附近巡逻的士兵。
“怎么回事?”
拓跋苍木先太医一步赶到,他看着倒在柳青臂弯失去意识的沈玉竹,环顾四周。
金朵丽连忙上前,“首领,殿下他采摘野果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此时,赛罕带着太医赶到,乌日娜也紧随其后。
太医连忙上前查看沈玉竹的情况,他抬头看向急得快哭出来的柳青。
“殿下他没事,只是体力不支累晕了过去,将殿下带回去静养,熬碗汤药喝了就好。”
安排沈玉竹来采摘野果的赛罕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只知道这位殿□□弱,却没想到虚弱成这样,差点就犯下大错了。
“好,没事就好。”柳青想要将沈玉竹扶起,拓跋苍木上前先她一步将人抱起。
他就跟抱了只装着羊羔的麻袋一样,将人单手抗在肩上,翻身上马,而后向帐篷方向骑去。
柳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拓跋苍木跟个土匪似的将她家殿下抢走。
乌日娜走到她面前,“我带你回去。”
柳青认出是上次带着她回到部落的北狄女子,她点头,“多谢,上次还没有问过姑娘的名字,我叫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