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 / 2)

周二郎深深地看了端王一眼,面露嘲讽: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儿子好?

周二郎不发一言,甩袖离去!

端王黑着脸追进书房,周锦钰正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墙角,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里,听到脚步声,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涌上眼眶。

端王上前安慰,周锦钰把头扭向另一边,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明明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可我只是想喝杯蜂蜜水,却还要通过发脾气才能办到。”

“我觉得先生教得很好,也很尽心,甚得钰哥儿喜欢,外公教我要礼贤下士,我就想着赏赐先生一些东西。既是要赏,就要人家领情;抠抠索索还不如不赏,白白丢了我们王府的颜面。”

“爹,你说,钰哥儿错了么?”

小孩儿哭红的眼睛用力盯住端王,道:“爹,钰哥儿是你亲生的吗?我是不是你捡来的孩子,所以端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把钰哥儿放在眼里,钰哥儿说的话没人听,钰哥儿的面子更没人在意。”

“……呜呜呜……,钰哥儿今日已经在先生面前连丢了两次人,天底下没有比钰哥儿更窝囊的小王爷,我不要当你们王府的小王爷了,呜呜呜……”

端王听他说到“赏赐”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那口气就松了下去,又听到他说丢人,就更加释怀。

小孩儿一声声控诉,声泪俱下,委屈成了一团儿,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小孩儿,端王心疼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给他擦眼泪儿:“好钰哥儿,不哭了,都是爹的错,爹明日就给你选新侍从好不好?”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钰哥儿今天就要!”

“好好好,今天就要。”

“你要保证他们都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好,爹保证。”

端王信誓旦旦道。

“爹,你说话算话吗?”

周锦钰对他的话显然心存问号,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歪着脑袋看他。

端王肯定道:“自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周锦钰:“爹若是骗我,爹你就是小狗。”

端王:“……”

周锦钰:“若是下次爹再让钰哥儿像今天这般没面子,钰哥儿也要让爹没面子,爹要给钰哥儿学小狗汪汪叫,外公说了,人都记吃不记打,钰哥儿觉得甚有道理。”

端王摸了摸周锦钰的小脑瓜,轻声道:“好,爹若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

周锦钰:“爹,钰哥儿一个人好孤单,爹给钰哥儿再要个小弟弟吧。”

夜灯初上,兰香坊内酒色香气,丝竹入耳,兰嫣的闺房内烛火摇曳,层层纱幔随风暧昧地轻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房间的一角,一桌一酒,几碟精致的小菜,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坐。

“主人,兰嫣敬您一杯。”

鼎鼎有名的安京城第一美人站起身来,纤纤玉手捻起桌上的酒杯冲着对面戴银色面具的男人躬身,低头弯腰的瞬间,一抹丰盈的白皙浅浅地露出些许。

男人坐着没动,声音淡淡地,“不错,你很懂男人,要露不露的风情刚刚好,不过你需记着我是你的主人,不是你的客人。”

“所以,下次见我的时候麻烦你把衣裳穿戴整齐以示尊重。”

兰嫣虽说流落风尘,可天生丽质,自出道以来还从未遭遇过如此情形,也从未见过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听他此话当真羞得无地自容。”

男人不理会她的难堪,用折扇点了点桌上的酒杯,道:“这种楼里助兴的小酒也不该是你敬给我的,我喜欢听话的,不喜欢手下人自作主张,这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男人握住折扇的手骨肉匀称,恍若白玉精心雕刻而成,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发出温润的柔光,可他说出口的话却与他温润的气质完全相反,一句比一句冷酷噎人。

一时间兰嫣都开始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产生质疑。

男人道:“说吧,你非要见我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兰嫣苦笑,沦落风尘中的女子,清白早晚会不保,最好的也不过是在合适是机会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徐家大公子逼得紧,她快顶不住了。

她心里一直对暗地里给予她帮助的主人好奇,好奇是个什么样竟然如此的懂女人,又如此的懂男人,还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她想要见一见这个神秘的主人。

见一见这人是否如她想象中的样子。

她今晚终于见到了,比她想象中更神秘也更加吸引人,虽然对方戴着面具,却遮挡不住一身矜贵清雅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对主动送上门的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绮念,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正如对方所说,他们是雇佣关系,他为主,她为仆,要懂得分寸。

兰嫣把倒给男人的酒一饮而下,露出一个凄然自嘲的笑,“没什么,是兰嫣自不量力,认为自己的完璧之身还有些价值,想要献给主人,回报主人对兰嫣的帮助。”

对面人语气淡淡,“你不必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来,比你命苦的女子多得是,人各有命,要么老老实实认命,要么就拿出你的本钱换你想要的,你我之间是公平交易,我来是与你谈公事,没义务在这儿听你倒苦水,以后有事找古月,非必要不要来麻烦我。”

说完,男人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兰嫣想要做最后的阻拦,伸出的手刚刚碰到对方的衣角,就在对方冷然的目光下缩了回来。

男人冷声道:“古月!”

一个头戴黑纱的男子迅速闪身进来,“主人有何吩咐?”

男人道:“在主人这里,倘若下面人没规矩没分寸,当如何?”

黑纱男子眨了眨眼道:“在您那里有没规矩的人吗?那些没规矩的不都拉出喂狗了么?”

说完黑纱男子瞅了兰嫣一眼,朝男人道:“主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走吧。”

不理会兰嫣苍白的脸色,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兰香坊。

胡安跟在周二郎身后,摸了摸下巴道:“大人,那兰嫣好像吓得不轻。”

周二郎轻哼一声,“知道害怕就对了,倘若不知道害怕才是个麻烦。”

胡安挠挠头,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兰嫣在风尘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阅男无数,竟然还对男人抱有幻想,当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得亏让她套近乎的没有大人您这种类型的,否则她转头儿就能把大人给卖了。”

萧祐安的密室内,周二郎与两位真假岳父相对而坐。

萧祐安纵然眼光高,对眼前的女婿亦是满意的,才情样貌皆为上上选,最重要的是女婿没有纳妾,仅就这一点,即便云娘如今仍是公主之身,也很难保证丈夫只她一个女人。

周二郎道:“谋反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正常人冒不起这风险,也没有这胆量,岳父手里所谓的旧部不过是一群投机倒把的乌合之众,如今他们吃穿不愁,日子过得滋润,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不可能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下来趟这浑水,关键时候您指望不上他们。”

“至于端王?”

“他的一举一动均在皇帝以及徐庚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是皇帝死了,还有徐庚,而端王想要拉拢徐庚扶他上位几乎是不可能,即便是徐庚答应,徐庚下面的人也不会答应,他要成事亦是难上加难。”

“所以,岳父与其把心思用在那些没用的外人身上,不若我们翁婿联手,共谋大计。”

萧祐安看着他,淡淡一笑,“贤婿能让钰哥儿改姓萧吗?”

周二郎抬眉,“不能,周锦钰是我的儿子,他只能姓周。”

萧祐安微微叹气,“我那外甥同我说,他厌恶姓赵的,他身上留着他母妃的血,让这天下姓萧又有何不可。”

周二郎一笑,“岳父想要做两手准备,二郎自是理解,不过眼下二郎有一私事相求,还望岳父出手相助,二郎感激不尽。”

“你说。”

周二郎恳切道:“二郎自幼家境贫寒,能够出来读书科举十分不易,大哥为二郎为钰哥儿付出良多,他幼年时曾因一次高热造成失语,听闻岳父曾出手为人治好过此症,所以恳请岳父为大哥诊治。”

萧祐安闻言细细询问了周二郎当初大郎生病时的各种状况以及如今是完全不能出声,还是说可以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虽年代久远,但二郎对大郎生病前后的情形记得一清二楚,一一同萧祐安说明,萧祐安沉吟了一下,道:“安排个时间把人带过来吧。”

周二郎郑重起身,给萧祐安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岳父若能治好大哥的哑症,除了钰哥儿,二郎往后若有孩子均可姓萧,钰哥儿将来的孩子亦可姓萧。”

萧祐安:“……”

转了一大圈儿,敢情在这儿等着将他呢。

相比端王这个外甥,其实他心里的天平一直倾向于女婿,姓赵的杀死他的全族,杀死他最疼爱的嫡子,端王的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可他还流着赵家的血。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