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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济青今日便是借着这个事提醒沈玉竹如今的形势,他知道这孩子聪明,会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看到一旁只知道闷头吃饭的拓跋苍木时,谢济青忍不住蹙眉,这孩子他就不放心了,到时候进宫可不要拖累了玉竹。
“首领别怪我话多,这京城不比北狄,稍有不慎就会行差踏错,进宫后还望首领护住殿下,我与阿澜如今年岁已大,旧部势力虽在但毕竟都在宫外,这宫中到时候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谢济青言辞恳切,他的女儿走了,他如今在这世上就剩下沈玉竹一个外孙,哪怕他看不顺眼拓跋苍木,却也知道沈玉竹身边也只有他能相护。
拓跋苍木闻言抬头,对他保证道,“外祖父放心,我定会护好殿下。”
谁是你外祖父?谢济青微笑,“如此便好。”
用过早膳,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回到庭院。
“你外祖父看我的眼神好像很不满意。”拓跋苍木挫败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分明还不错啊。
沈玉竹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路上,“放心吧不是你的问题,我外祖父那人眼光一向很高,除了他自己其余都是庸人,按我外祖母的话说就是,‘年轻的时候这人忒欠揍,也就我懒得跟他计较了’。”
“更何况外祖父还是知道分寸的,就算心里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你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北狄首领,旁人怎么敢得罪?”
沈玉竹说着这话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拓跋苍木听出了他的打趣,“不过听殿下的外祖父所言,恐怕宫里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他这是在提醒我要做好万全准备。”
“嗯。”沈玉竹抿唇,眼神严肃,“北狄骑兵如今在京城外埋伏的人数有多少?”
“八千骑兵,一个时辰之内便可破城入宫,加上东夷与南蛮,会更快。其余北狄骑兵兵分几路,在赶来的路上。”
拓跋苍木说完,却见沈玉竹眉头皱的更深,“殿下是在担忧什么?”
“我在担忧那一个时辰之内的变数。”
沈玉竹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内有我外祖母曾经的亲兵下属,若是生变也能护我们一阵了。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若是明着对付自然不怕,怕的就是玩阴的。”
“阴的也不用怕,我们不是有林青风在吗?到时候让他在宫宴上通通给人下毒。”
拓跋苍木玩笑道,话音刚落,就看见林青风从房门内走出。
“首领你这可就是在害我了,在宫宴上下毒,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名啊,我这人胆子小,可万万不敢如此行事。”
林青风摸着胡须,装模作样地抬起衣袖擦拭额头冷汗。
拓跋苍木挑眉,“可你给朝廷命官下毒便已经是死罪了。”
“那也跟在宫中不同,跑又跑不掉,这不是让人直接给瓮中捉鳖了么?”
林青风不赞同地摇头,狐疑地看着他们,“首领是在与我说笑吧?殿下想必不会赞同。”
沈玉竹回神看向他,“嗯?下毒倒是个好办法,牺牲你一个能保全大家。”
林青风瞪大眼,用一种“你们还是人吗”的眼神无声地谴责他们。
赛罕也从屋里走出,他笑着抬手,“殿下与首领就别逗他了,事关下毒他可是会当真的,到时候入狱了我们还得劫狱救人,怪麻烦的。”
“也是,”沈玉竹煞有介事地点头,“那就等真闹起来了再给他们撒毒粉,到时候就拜托神医替我们的顶罪了。”
林青风看着沈玉竹一本正经的神色,一时间竟然真的拿不准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他犹豫着下定决心,“那你们可要记得在牢狱里捞我啊。”
“......噗。”听了一耳朵的陈泽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神医你放心,我们这么仗义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到时候我作为太子妃,一定会救你的。”
陈泽身后的玄奕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公子,你还没有嫁入东宫,就算嫁进去了也是假的。”
“你别吵,到时候你就是我的陪嫁侍从,成婚那天记得别板着个脸,我可不想因为你被人看见说是陈家长子对这门婚事心有不满。”
玄奕听到陪嫁侍从这几个字,嘴角一抽,这几个字听着也太怪了些。
林青风意识到他们都在玩笑,也笑了起来。
沈玉竹牵着拓跋苍木的手捏了捏,“你知道皇子的妻子都叫什么吗?”
拓跋苍木摇头。
沈玉竹抬眸,眉眼弯弯,“这都不知道,真笨啊我的王妃。”
“我这副样子看起来应当足够风尘仆仆了吧?”
陈泽整理着身上衣裳,衣袖尽力弄出褶皱,甚至为了看起来天衣无缝,他还特意熬了个大夜。
沈玉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这又是何苦?”
“这不是想着做戏做全套么。”陈泽自觉很满意,站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外的地方打了个哈欠。
算算日子,如今再慢他们也该赶到了,于是他们就在前几日悄悄从京城溜走,与郊外的人马汇合。
“可是殿下,该如何解释我们三境是一同到达的京城?他们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眉姝也换上了南蛮特有的服饰,腰间的银饰叮铃作响。
沈玉竹眼神狡黠,笑着回道,“一同到达不就证明了我们彼此之间互相警惕,谁也不愿落后一步么?”
“毕竟谁最先进城被人接待也意味着身份的前后,到时候我们堵在城门口,给他们闹上一通扮演不合,他们的那点疑虑就没了。”
这次回京,他们不再掩饰身份低调出行。
他们早早的就将代表着各自族群的旗帜插在马车上,随风扬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
在沈玉竹他们距离京城十几里后,城外的守卫发现了他们的人马,急忙传递消息进宫上报。
朝堂之上,众臣还因找谁去接待外境首领一事而争论不休。
平日里为官最为圆滑的孔深在这种争论的时候将头低下一言不发,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开玩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会愿意揽下?接待三境的首领,且不说东夷和南蛮,就说北狄那群人,听着都让人两股战战。
谁知道若是一言不合他们会不会挥刀砍人?
更何况这其中但凡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就会问罪接待的官员了吗?
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被陛下选上......
“孔深,你去如何?”
龙椅上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
孔深眼前一黑,一句“臣领旨”半天也说不清,最后竟是当场闭眼就晕了过去。
在他幽幽转醒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太医院里,以往与他关系向来不错的刘大人正坐在一旁,见他醒来连忙松了口气。
“孔大人,你这一晕当时可把朝堂上的其余人都给吓坏了。”
刘大人抚了抚胸口,大家都担心既然孔深晕倒了,那这个差事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孔深咳嗽几声,虚弱地摇头,“我无碍,就是恐怕要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不辜负,”刘大人笑着道,“陛下说了,让孔大人醒来就速速回家收拾一番,明日清早就可准备前往城门口等待。”
天杀的!怎么都晕倒了还不放过他!孔深眼前一黑,气急攻心,顿时又晕了过去。
但不管他怎么晕,等醒来回到了家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孔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分明正值壮年,怎么就要命悬一线了?
他表情沉痛地转头看向一旁正在铺床的发妻,“夫人,若是我此去遭遇了不测,你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吧。”
孔夫人停下手上动作,眼神疑惑,“有这么吓人么?”
“有。”孔深叹了口气。
朝廷与其余三境的关系怎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算北狄与中原和亲,这经年累月的仇怨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化解。
越想越心凉,孔深起身,“罢了,先睡觉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第二日一大早,孔深就醒了。
他打着哈欠起床穿衣准备出门,出府看到门口列队整理的宫廷侍卫时还吓了一跳。
得知这是陛下派来的之后,孔深了然,这是来给他镇场子的。
有了这队侍卫,孔深的底气又足了几分,他领着人站在城门口等着。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群人来慢些,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临到中午的时候,孔深看见不远处空中扬起的旗帜,精神一振,来了!
他努力眯着眼打量着那旗帜上的徽印,看样子似乎是北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