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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也没听到。

容镜重新回到床上,等了好久也没发现谢长时再推门进来。

什么意思,说好的同床共枕,又不枕了?

他拧了拧眉毛,忍不住打开手机,但看着谢长时的微信,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直接问——你怎么不来跟我睡觉了?

搞得好像他很想跟谢长时睡觉一样。

想了想,容镜戳了戳宋知野的微信。

夜半三更,宋知野刚从阚迎秋那儿出来,正往家里回。靠在车椅子上,他想到阚迎秋那双谈及到潘潘还是微红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唏嘘。不过好在马上就能苦尽甘来,迎来天明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他低头看去,发现是容镜的信息。

以为有什么大事要交代的宋知野当即严阵以待,结果等打开微信,看到的却是一句: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个人想跟你睡觉,但到了睡觉的时间又跑回自己房间了,是怎么回事?

宋知野:“?”

他正懵逼,容镜便继续道:你谈过恋爱,我问你比较合适。

宋知野委婉:可我谈的不是恋爱,是案底。

毕竟被宋知野这么一说,容镜觉得宋知野还不如他呢。

以防被宋知野误会他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善解人意的小僵尸决定放弃这个话题,顺便还给面子地安慰了对方一句: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承认过。

宋知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案底和小部分人知道的案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后者起码可以自欺欺人一下。

被安抚了的宋知野也认真想了想容镜现下遇到的问题,沉默几秒后,果断回复:可能是因为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没法跟你睡觉。

容镜:也就是说‘其他的事情’比跟我睡觉重要?

宋知野:?

啊?还能这么抠字眼的吗?

宋知野的面上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看着宋知野发来的硕大问号,容镜深刻认知到宋知野的确不太靠谱,果断说了句“算了”,又跟人道了晚安,放下了手机,继续闭眼睡觉。

爱睡不睡。

反正错过了今天,谢长时以后都没有跟他同床共枕的机会了!

第二天早上,容镜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眼下一片漆黑,整个僵尸浑浑噩噩,走路都有点飘,怨气更是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洗漱过后,推开门,他趴在转角口偷偷去看站在餐桌前背对着他的男人,看不清谢长时是个什么表情,容镜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然后拉开椅子在对方的面前坐下。

一抬头,恰好也是谢长时抬头的瞬间。

和容镜的狼狈相比,谢长时眉眼清隽出挑,姿态闲散淡然,看得出来状态很好。

好家伙,搞半天昨晚就他在床上左滚右翻地失眠到天亮,而罪魁祸首谢总竟然睡得还不错?

意识到这一点的容镜,脸蛋都绷起来了。

他一口咬掉奶黄包的兔子脑袋,非要问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你昨晚睡得很好吗?”

谢长时没错过他眼下的青黑,心疼的同时又有点想笑,但好歹是忍住了,省得面前这只小僵尸又被惹得炸毛,他点点头,道:“还可以。”

容镜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戳了戳小兔子的身子,又问:“那你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谢长时似是认真思考了半晌,最后给出回复:“十二点半。”

容镜:“……”

那好像就是他跟宋知野聊天的时候。

容镜三两口将碗里的早饭吃掉,然后催促谢长时:“你快吃,我要去上班了。”

谢长时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上面显示现在是八点整。按照容镜以往的性格和时间安排,这会儿起码还得在床上折腾十分钟,而今天,他不止起床了,还吃完了早饭,想要去上班了。

看样子,昨晚真把人惹生气了。

不过,谢长时也没说什么,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他点头:“走吧。”

将人送到长华街附近的工作室,库里南的车内还未打开,谢长时偏头看向一路上坑都没吭一声的少年,忽而开了口:“阿镜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容镜瞅他。

谢长时却道:“你生气了,你没生气就该缠着我跟我说晚上早点来接你,然后去吃烤肉,但这一路上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还一直往边上挪。”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与容镜身体中间空出来的座位:“这么讨厌挨着我?”

怎么就上升到‘讨厌’这两个字了?

容镜虽然有点闹脾气……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闹脾气,但对于伤害人的行为他是竭力制止的,因此在听到‘讨厌’两个字的时候,果断反驳:“才没有。”

谢长时听他如此迅速的回复,狭长的眼眸深处很快浮起了一丝笑意,点点头:“嗯,阿镜永远都不会讨厌我。”

此话一出,容镜愣了愣。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十二年前。

那时候的谢长时和现在的谢长时其实很有大区别。昌溪县有很多对谢长时友善的长辈,同样也有很多对谢长时怀有敌意的小孩。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点排外,见谢长时是外面来的,又长得好,成绩也好,天天被家里人叨叨着“你看看人家谢长时你再看看你”,便对谢长时有了厌恶情绪。

在发现谢长时的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以后,有几个和谢长时同龄的少年觉得很震惊,甚至在容镜某次外出时将容镜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是筒子楼五楼的一个男生,容镜至今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刘俊贤。刘俊贤抱着双臂,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长相稚嫩的容镜,然后轻嗤一口气,说道:“你怎么喜欢跟在谢长时这种讨厌鬼的身边?听说他爸讨厌他,把他丢掉了,现在他还克死了自己的妈,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你天天跟着他,小心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当时的容镜懒得跟这群人废话,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刘俊贤几人丢。

石子虽然小,但架不住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容镜已经有很大力气,而且很有准头,每一颗石子都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几个少年的脑门上,刘俊贤几人气得上蹿下跳,但又挡不了石子,只能哎呦哎呦地跑路。

容镜见他们跑了,也不打算在巷子口多待,便转身打算回筒子楼。

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了站在阴影处的谢长时。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看他的表情应当已经站在那很长时间了。

谢长时借着微弱的日光静静地看着容镜,想观察容镜在听完刘俊贤一番话以后再次面对他时的所有细微表情。想象中的厌恶、不喜、迟疑和纠结都没有出现,相反的是,小孩在见到他以后脸上露出了与往常毫无差别的灿烂笑容,然后狂奔而来。

揪住他的衣角,眼巴巴的问:“谢长时,你怎么在这里呀?你是来接我的吗?我认得路的,你上次带我走过。”

谢长时一时无言,半晌才说了句:“你不在意他们说的话?”

容镜眨眨眼:“说你是讨厌鬼吗?你才不是讨厌鬼,你捡了我,还给我吃给我住,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

然后弯起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只会喜欢你。”

一句“永远都不会讨厌你”越过了十二年的时间长河,如此突兀地再次出现在了容镜的耳边。容镜那点小脾气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冲谢长时做了个鬼脸,说了句“你记得就好”,随后转身想去开车门。

但车门上了锁,他又重新扭头回去,问:“干嘛?”

“还有话没跟你说。”

容镜狐疑地瞅着他,觉得今天的谢长时怪怪的。

往常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今天好像有点正式的样子。

他不闹小脾气了以后,整个人都显得很乖,将手掌搭在膝盖上,坐直了身板,问他:“说什么?”

谢长时的手掌落在少年的发稍,如同往常一般轻轻揉了揉,笑着说:“希望阿镜今天能认真思考一下,在意识到我昨晚没有去你房间以后,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容镜:“……”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他都把这事丢掉了,谢长时又重新给捡起来。

容镜刚要说话,谢长时却再次道:“如果只是把我当朋友,那么你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庆幸昨晚我没来。”

说完这句话,车内的门锁吧嗒一声打开,谢长时示意:“可以下车了。”

容镜:“……”

容镜拔腿就跑,窜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车外。

见到他匆匆忙忙仿佛身后有几百人追杀的背影,谢长时敛下眼眸低声笑了笑,继而降下隔板,对司机道:“去公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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