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宫2(2 / 2)
我突然想直接离开这里,也许是厌烦桃姨娘的矫情,也许是气恼刘沂今日的态度。
我和刘沂还是赶在未时进了宫。大夫的出现替我解了围,桃姨娘看着赶来的湘月也将情绪收敛了许多,刘沂便同我一起上了马车,不过一路未同我说半句话。
我倒不甚在意他愿不愿意开口,只是不解我堂堂侯府夫人,在妾室面前的威风竟然比不上一个丫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这么想了一路,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前。
圣上很宠这位娇贵的十一公主,三岁孩童的生辰宴办出了非同一般的气势。以往宾客的酒杯只是铜樽,如今破天荒用了少见的琉璃盏,足以显示这次宴会的奢华。
歌舞过半,我跪着的腿已然麻木,便想趁着醒酒起身缓一缓。
已近酉时,天色渐暗,银雀借了盏灯笼打在前头,朦胧中瞧见几步外有座亭子,想着进去坐坐,不料到了里头才发现有人。
“不知大人在此,是我唐突了。”我有些尴尬地屈着身子,打算转头离开。
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三皇子严玉。
我同严玉的相识可要追溯到五年前,那时的我还是整日疯跑在草原上,有一日疯过了头跑得远了些,在返程时遇到了迷路的严玉一行人。
那是一片处于大漠和草原交界的土地,他们在沙尘暴里迷失了方向,原本要向南去往月羌,却误打误撞向西走到了北凉。
我自然是将这群身着异服的中原人带进了阿爸的帐篷,草原的酒很烈,其他人纷纷醉倒,只有严玉神色如常,通过翻译和我阿爸热情交谈。他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转过头盯着我:“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阿爸笑了笑,拽着我的手:“按你们中原的规矩,她都该嫁人了。”
严玉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揶揄的笑意。我挣脱阿爸的手跑出了帐篷,有些奇怪我并没有喝酒,脸却烧得慌。
后来阿爸还是将我送进了中原。离开草原的前一晚,阿爸破天荒同我说了许多话,我也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就要学习中原的语言和文化,原来都是为着这一天。
我将手腕上的铃铛解了下来,给马儿喂了草料,将它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却总觉着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因此不愿钻进那辆接我离开的马车里去。
在前往中原的路上我想,如果当时没有遇到严玉,我是不是就不会离开阿爸,离开草原?
这个问题没有让我想很久,因为半路上遇上达塔人打劫,车队被冲散,几经颠簸才顺利到了中原。
圣上给我赐婚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严玉。
我的夫君刘沂当时圣眷正浓,他袭了宣平侯的位,又办了件极为妥帖的差事,恰好还未婚娶,圣上便钦点他做了我们北凉的快婿,亦为表明诚意。
只是当时的刘沂虽未婚娶,却早已有了属意的心上人。皇恩浩荡,在侯府几百条人命面前,心上人也只能暂时舍弃,他满口谢主隆恩,将我娶进门。
婚后那些漫长的深夜里我想,如果进宫前我就知道他有心上人,我是不是就不用嫁他,不用日日如履薄冰,一个人面对深宅大院里的噩梦?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很久,因为进府不久后,老夫人撒手人寰,紧接着朝堂几股势力明争暗斗,刘沂受了牵连被远派他乡,偌大的侯府正经主子余我一个,管家的差事落在我的头上,从此账本取代了话本,我的头发比门槛上的漆掉的还快了些。
我和刘沂相敬如宾,我将所有情绪收敛,学着那些大家闺秀足不出户,绣花煮茶,做一个贤惠的夫人,直到桃娘进门。
严玉虚扶了一把,看着我笑道:“许久不见,乌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