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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状抬手,侍卫的刀一挥,他就死了。

这一幕震慑住了其余刺客,有人哆哆嗦嗦地求饶,“都是,都是西戎人让我们来的!说若是刺杀了其余三境的首领,那就只剩下西戎一家独大了!”

此话一出,代表西戎前来赴宴的年轻人吓得连忙跪地,“陛下!这些人就是在胡言乱语,西戎根本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报!京城来了大群西戎兵马,正在朝着皇宫的方向赶来,他们气势汹汹,恐来者不善!”

一位重伤城门的守卫踉踉跄跄地赶来,传完话后就泄力晕了过去。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西戎的来使,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惶惶然眼神中,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们西戎这是要造反逼宫吗?”

西戎来使已经成了软脚虾跌坐在地上,“不会,我们怎么敢?不会......”

他不明白,明明离家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突然会起兵造反?

就算西戎兵马不少,但他心知不过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纸老虎,也只有西戎的长辈才会拿他们当回事。

事情显然以及脱离了父皇的控制,沈玉竹冷静判断,恐怕父皇与西戎合作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会反噬自身。

与虎谋皮,终究是隐患。

如沈玉竹所想,皇帝此时当真是心里慌的不行,脑子里一团乱麻,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造反了?

他不是一直都将西戎拿捏的很好吗?

不知该如何处理现状的皇帝就如同以往很多次那样,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后。

他虽恨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不肯放手实权,但他也从内心深处真切地畏惧着太后。

他会的都是太后教的,那么他不会的自然只能求助对方。

皇帝知道,从小时候的他被当年身为皇后的太后看中时,他就注定只能活在太后的阴影下。

可他不甘心啊,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天下都在他脚下,他如何能甘心还有一个人在他之上?

太后注意到皇帝递来的眼神,如同从前一样抬步走出,站在皇帝的面前。

她早知道会这样,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当务之急,是调动兵马共同击退来敌,不知首领们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太后身着大红色裙装,上面绣着的金线暗纹在阳光下流动。

她展开衣袖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很多人都不自觉低头回避。

沈玉竹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明白为何父皇一直视太后如同眼中钉了,试问谁愿意这样被压制着?

这种表态的时候,拓跋苍木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太后客气了,我等定当拿下反贼!”

皇帝眉头紧蹙,不,他原本的计划分明是西戎假意来犯后揭发和北狄的共谋。

怎么如今这局面却让北狄成了护驾有功?

皇帝突然有种全盘颠覆的失控感,但他追溯不到源头,只能将造成现在局面的缘由放在了西戎狼子野心之上。

太后下令,拓跋苍木便有了理由让兵马进城,他当即放出烟花信号后转头看向沈玉竹。

“殿下呆在......太后身边,我去城外迎敌。”

目前看来,太后至少对殿下没有恶意,方才还在言语间顺带帮了他一把。

但拓跋苍木也不会真的相信皇室中人,他低声补充道,“别怕,哈日朗会在暗处保护殿下。”

说完,拓跋苍木便与眉姝交换眼神后向宫外跑去,陈泽武艺不佳,让玄奕代为前往。

在场众人大都在锦衣玉食中长大,何曾见过这样人心惶惶的情境?

宫外带着咆哮与怒吼的撞击宫门之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皇帝知道京城的兵力加上三境带来的兵马,结局已成定论。

他从容地颔首,“诸位爱卿与女眷们不必惊慌,前往大殿休息,受伤之人会有太医前来为你们医治,至于死去的,朕必当厚待他们的亲属。”

场面话说完,皇帝便率先往殿中走去。

沈玉竹原本是默默走在后面,他谁也不信,就算太后不会伤害他,他也不能上前。

父皇就在前面,他不能与太后一道。

沈玉竹看到陈泽紧跟在父皇身后忍不住笑了笑,这人倒是机灵,既求了庇护又表明了追随态度。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

当拓跋苍木手里拎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将领摔在殿上时,沈玉竹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论父皇是怎么打算的,北狄都成了功臣。

皇帝认出了这就是从前与他密通暗信之人时心头一跳。

他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这人当即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大声怒骂。

“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西戎被皇帝小儿给骗了!他口口声声说西戎只需带兵前来做个样子,而后嫁祸给北狄,想要北狄落得个谋反的罪名!”

皇帝瞪大了眼,颤着手指指向他,“这人死到临头胡言乱语!还不快让他闭嘴?”

就在左右侍卫上前时,拓跋苍木将长刀一立,浑身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竟让人不敢再妄动。

“让他说!”拓跋苍木大喝一声。

“谁曾想西戎竟然被皇帝小儿给背刺,我的父兄们,都死在了战场上!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你们想要借此灭掉西戎!可怜我父兄英明一世,竟然真听信了皇帝小儿的毒计!”

地上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血污一道道的黏在脸上,他恍若疯癫,仰头笑骂。

“你们真是可怜啊!你们这些大官,还不知道自己的君主是个什么人吧!他可从没想过顾惜你们的性命,一心只想着让北狄背负上反贼的名声。”

“为此,甚至不惜开城门迎接我们,真正的反贼怎么能是西戎,明明就是皇帝小儿自己!太可笑了,这就是你们效忠的皇帝哈哈哈哈,说我胡言乱语?这些不就是证据!”

他敞开衣襟,从里面拿出一封封密信,左右丢散,“这里面可是有皇帝小儿的私印!你们不信?那就来看啊!”

有稳重的元老级大臣起身上前捡起密信打开,一句句言语看去,最后沉沉地叹息一声。

“陛下,你明知西戎所犯罪孽深重、草菅百姓性命,却因为这可笑的做戏而许诺他们一切罪责皆免,唉......”

天下与百姓,就如同对方眼里的儿戏一般!

说完,侍奉了两朝君主的老臣脱下了头顶的乌纱帽,“君主不仁,是臣之责,臣——请辞!”

“爱卿留步!”,皇帝下意识上前一步挽留,事情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不是皇帝吗?他只是想要实权,他又做错了什么?

谁料,这只是一个开始,再污浊的官场也总有内心清澈坚定之人。

但这些人在看完密信后,都沉默的摘下了乌纱帽,表明了自己不再追随的态度。

皇帝茫然了,一切不该是这样,西戎承诺过他分明只是做戏,怎么会假戏真做了?

西戎......太后......

皇帝猛地抬眼,向太后所在的方向看去,太后!定是她背地里做了什么!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太后表情柔和地抚平衣袖,皇帝是她教的,就连这位子都是她帮他坐稳的。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如此了解皇帝,皇帝想要做什么,她一开始就知道。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陛下。”太后唤了他一声。

“你当真以为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因为我权势在握所以他们才都听命于我么?才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太后嫣然一笑,笑容凉薄讽刺。

“是因为你啊,他们看出了你、陛下,你撑不起这个天下!”

“你......”皇帝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太后懒得搭理,挥了挥手,“行了,陛下受惊,先将他送回殿里休息吧。”

形势陡然逆转,太后多年积累而来的威信显然是年轻的帝王不能相比的。

看到侍卫将挣扎的皇帝带出殿门,看了这场闹剧的人都齐齐低下头,不敢再看。

因为这不仅是闹剧,还是政权的更迭。

明明只过了半日,怎的天都变了?

“你们想要回去的都回去吧,城门外的尸首哀家让人去处理了,这宫里宫外有血污的地方都记得洗刷干净。”

太后吩咐完,看了拓跋苍木与沈玉竹一眼,“哀家有话要与北狄首领说,六殿下也请一同过来。”

在这紧要关头太后唤了这两人,有机灵点的已经在互相使眼色了,难道太后打算趁此机会对北狄动手?

屏退左右侍女后,太后笑着看向拓跋苍木。

“你的眼睛,真像他啊。”

他?拓跋苍木目光疑惑,“不知太后口中的他是谁?是我的亲人么?”

赵太后笑着点头,“是你的母亲,她的眼睛与你一样,也是碧蓝一片......那是我曾经最爱的颜色。”

“太后认识我的母亲?听起来你们的关系似乎颇为熟稔。”

再怎么说不想知道亲人的消息也是假的,眼见着有知情人,拓跋苍木怎么可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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