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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沙发边上,唇烧得发白发干,头发耷拉着,可怜得像一只流浪狗。
秦央看见他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接着他就将掉在地上的两片药粒捡了起来,用十分可怜的哭腔说:“我乖乖吃药,你……别让他来……,求你了,秦央………”
他在祈求,他在恳求,他在央求。
他把药丢进了嘴里,因为没有水,他发烧得又厉害,所以他就把药片在嘴里干嚼了起来,这种药很苦,秦央以前生病的时候还要就着糖水吃才能,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些方面吃苦呢?
司徒岚却吃得面不改色,秦央一时间愣住了。
“秦央,秦央?算了,我现在过来。”陈澄承突然听不到秦央的声音了,喊了秦央两声他也没答应,陈澄承心里一惊。
“我在,现在没事了,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秦央缓声回话。
不过陈澄承也刚好挂断了通讯,并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秦央靠在门边看着司徒岚,司徒岚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着秦央,他目光灼灼,紧紧地看着秦央,只害怕自己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好在屋内还算暖和,也多亏司徒岚当初让房东装了暖气进来,现在这暖气的第一受益人竟是他自己。
秦央讽笑了一下。
这种感冒药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司徒岚这回是真的察觉出自己的意识要涣散了,于是在昏迷之前,司徒岚都在苦苦哀求秦央不要离开。
司徒岚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秦央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湿润的衣裳,又看着沙发边上长手长脚的男人,突然又后悔自己把人带回了家。
好在杨洛会赶过来。
秦央站起了身,回到房间将门锁上,锁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那次在他家,他也是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但是司徒岚只用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这成了秦央的阴影,所以秦央搬来这里以后,他特意找人来换上了结实的门,甚至在上面安装了报警装置,收到大力撞击的时候会自动报警。
他笑自己可怜,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司徒岚逃跑以后,还能和司徒岚同处于一个屋檐下,而今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
像是已经没有了隔阂那样。
秦央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没淋多少雨衣服都湿得不成样了,那个淋了那么久的人恐怕更不好受了。
秦央知道自己心软,也知道自己总会因为心软误事,但司徒岚捡起地上的药片往嘴里含的时候,他也是真的震惊到了。
他没想到那样一个人会愿意为了他卑微到这种地步,他不清楚这到底是司徒岚的爱,还是他变态的占有欲。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秦央还是不忍心站起了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他买大了的衣服,去到了客厅。
吃了药的司徒岚并不见有好转,只是因为药片里含有安眠药成分,现在睡得很熟,也是,烧成那样,衣服也湿透了,就算再好的药,穿着湿衣服也不会好转吧。
秦央叹了口气,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他估摸着杨洛该赶过来了,结果刚想到这里,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一道谦卑的声音:“秦先生,我是杨洛。”
秦央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将门给打开了,冷风扑进屋里,秦央看见门外站着杨洛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身后跟了五六个黑西装保镖。
“您好,请问统帅在……”杨洛知道秦央是怎样的存在,所以对他的态度自然也是极好。
秦央侧过了身,示意他往沙发上看:“他吃了退烧药,但是衣服全都湿了,我那里有干的衣服,你可以给他换上再带他走。”
杨洛点了点头,却只带了家庭医生进去。
医生推了推眼镜,蹲在了沙发边,他先伸手去摸了摸司徒岚的额头,又去将司徒岚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秦央看见他给司徒岚量了体温,喂了什么药,对杨洛说:“杨助理,我们先把统帅的衣裳换了。”
杨洛点点头,随后偏头去问秦央的同意,“秦先生,请问可以征用一下您的卫生间吗?”
卫生间很小,他现在住的房子比司徒岚家里的厕所都要小,司徒岚人高马大,现在意识全无,三个人都未必架得住他,一个人给他换衣裳肯定不行,但是三个人挤在卫生间又太小了,犹豫了一下,秦央指了指他睡觉的那个房间,“去那里换吧。”
杨洛道了谢,两人扶着司徒岚去了卧室,大概过去了十多分钟,房间的门打开了,出来的却是拿着司徒岚湿衣服的杨洛,秦央看见医生在里面给司徒岚检查身体,他手上已经打上了点滴。
点滴瓶挂在墙上,很大一罐。
秦央为难了起来,看架势,医生是打算让司徒岚留在这里打点滴了?
“杨助理,请问你可以把他带去医院吗?我不想让他在这里过夜。”秦央的直言不讳让卧室里的一声愣了愣,于是医生解释说:
“秦先生,大人烧得有些严重,这里离市区的医院有些远,大人还昏迷着,我们几个也不方便将大人带走,如果您实在不想他留下来,请等大人恢复意识了以后再说,可以吗?”
秦央听得头大,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把人往家里带,他犹豫了一阵,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保镖的声音:“杨助,楼下来了一个自称是秦先生老板的人。”
“是陈澄承?”秦央疑惑。
杨洛了然,“让他上来吧,他是秦先生的朋友。”
没几秒陈澄承就跑到楼上来了,这楼底下站了不少黑衣保镖,看得陈澄承心慌,好在秦央完好地站在那里,陈澄承松了一口气。
“秦央!你没事吧?”陈澄承冲到了秦央身边来,拉住了秦央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秦央。
秦央温笑了一下,摇头说:“我没事,打扰你了,我本来让你不用来了的。”
陈澄承就肃然道:“不来就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吗?”
他看到了卧室里躺着一个病人,又说:“我不来你今晚打算睡哪里?”
秦央才想起来,卧室里还有一个鸠占鹊巢的病人,于是陈澄承就成了救命的稻草,“你开车来的吗?”
“嗯。”陈澄承点了一下头。
秦央:“那你可以载我去附近的一个酒店吗?这里我暂时不太方便住下了。”
陈澄承坦然道:“那你去我家吧,酒店睡着也不舒服,再说了这里哪儿有什么环境好的酒店。”
秦央原本打算拒绝的,但是看见了身边一脸平静看着他的杨洛,就笑了一下说:“好。”
秦央就这么跟着陈澄承走了,他要出门,门口的保镖就伸出手将他拦住了,秦央回头看向杨洛,想到司徒岚之前的警告,杨洛也只好点了点头,让保镖将人放走了。
陈澄承是开车过来的,他家离秦央的家是有些距离的,能这么快赶过来,不知道是闯了多少红灯。
秦央很清楚。
陈澄承对他很照顾,他一直是知道的,但是秦央并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看着车子开到了主路上面,秦央突然开口说话了:“澄承,让你淌了这趟浑水,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我乐意的。”陈澄承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说。
秦央就继续说:“一会儿到了前边那个路口你就停下吧,我去那里的民宿住下。”
“不是说去我家吗?”陈澄承诧异。
秦央偏过了头,认真说:“你别墅后面的玫瑰庄园,花谢了吗?”
陈澄承抿住了唇。
好久,车慢慢地在路口停了下来,陈澄承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央却摆出平日里那温和的笑, 他说:“很早就知道了。”
“既然你很早就知道了,那你是否知道我的心意呢?”陈澄承看着秦央的眼睛说。
是,画室是他为秦央开的, 所谓的三副画作也是他想出来的,不止如此,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十幅,二十幅……
只要能把秦央留下来,他知道秦央不会永远驻留在这里, 他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去挽留。
秦央垂下了眉睫,密长的羽扇将眼底掩出一大片阴翳,“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但是你既然调查了我, 就应该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朋友了。”
司徒盛遗孀的身份冠在秦央身上, 他与谁在一起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秦央, 你为什么会经历那么多?”陈澄承语气间充满了疼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