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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关于成婚的对话内容时,赛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是这样,怎么觉得首领有些可怜。
赛罕看着面前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沈玉竹,忍不住叹息一声。
“殿下不明白,我倒是明白首领是因何生气了。”
“是因为什么?”沈玉竹虚心向赛罕问道,原来拓跋苍木那样的表现就是生气了吗?
“殿下你可知,你所以为的‘做样子’的婚礼其实是首领去南蛮前特意找到我提议的,我与他商量过婚前各种准备事宜,这一样样都是他点了头,我才会安排下去。”
赛罕语气无奈,也不怪殿下会误会,拓跋苍木这小子从小就不善表达,只会闷头做一些他认为好的事。
“这场婚礼首领期待了很久,如今殿下一句话就将他的心意泼了盆凉水,恐怕是因为这样,首领才会如此。”
赛罕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躲到哪去散心去了,这傻子,有话非不说明白,还要他来向殿下解释。
这番沈玉竹从未预想到的话让他慢慢睁大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明未明。
“他期待了很久……是什么意思?”
赛罕笑着摆摆手,“殿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沈玉竹停顿了片刻,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头,期待与他成婚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沈玉竹垂眸,竟然连这都看不明白,他真是傻,拓跋苍木……
赛罕看着沈玉竹的反应,这才恍然察觉殿下竟然连首领的心意都是不知道的。
想到方才他看到拓跋苍木的黯然神伤,又有些头疼。
这小子,长个嘴也不知道是干嘛的,竟然什么没与殿下说清楚就说要成婚,这谁能不误会?
毕竟对于殿下而言,这样突然的告知确实也太过轻率了。
沈玉竹的心因为赛罕的话乱糟糟的,或者说整个人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我以前都不知道……我那么说,拓跋苍木很伤心吧。”
想到对方恐怕会伤心,沈玉竹下意识就想要去找拓跋苍木。
赛罕在他身后状似不经意间道,“那小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外面跑马,或者是躺在东边的那片草丛中。”
“好,多谢您告知。”
沈玉竹向着赛罕提醒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沈玉竹都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拓跋苍木喜欢他,拓跋苍木竟然喜欢他。
连赛罕都看出来了,他这个当事人却是无知无觉。
沈玉竹揉捏额角,该说他果然还是太迟钝了吗?
但不管前世还是重生之后,他都从未想过这件事,和一个人共度余生什么的,前世的他不敢奢望,也不敢耽误旁人。
今生,他是不是也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沈玉竹的脚步慢下来,比如拓跋苍木。
……虽然初见时他对这人的印象不算好,但后来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不得不承认,对方于他而言也的确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想到离开南蛮时,他对拓跋苍木说他们要成婚这件事的误会,沈玉竹就想叹气。
同时也十分在心里抓狂,这难道能怪他吗!
究竟是谁会在那种随意的时候,和人说要成婚这种大事啊!
而且拓跋苍木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当真?
沈玉竹越想,心虚就越少了几分,都怪拓跋苍木不将话说明白。
还有,这人居然就只是因为他误会后的几句话,就擅自决定又将准备了多日的婚礼取消,该说这人还真是尊重他的意思吗?
沈玉竹咬牙切齿地想,拓跋苍木要真有这么在乎他的想法,那倒是直接问一句自己愿不愿意与他成婚啊!
若不是他遇到了赛罕,恐怕直到婚礼取消之后他都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越想越是气闷,沈玉竹也越走越快。
终于,在看到前面草原上的一匹红鬃马时,沈玉竹停下脚步,拓跋苍木的马都在这里,那想必这人也在这里了。
但真要见到拓跋苍木的时候,沈玉竹又忍不住心生几分怯意,待会儿又该怎么说呢?
混账拓跋苍木,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为难?
不对,这人甚至都不愿意告诉他,一点也不想为难他。
虽然如此,但沈玉竹更生气了。
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伤心,这人还真是厉害,合着他以前跟这人说的话都白说了呗,果然只有他才是最坦诚的那一个。
沈玉竹向红鬃马所在的方向走去。
草原上的野草漫过沈玉竹小腿,风吹过时胡乱摆动,他像是踩在草浪上。
再看看四周环顾的山脉,他这算不算是跋山涉水而来?
走得近了,沈玉竹能明显看到有一片草地被压下去了部分,想必拓跋苍木就藏在那。
沈玉竹放轻脚步走近,在看到拓跋苍木的一角衣裳时。
沈玉竹挑眉,这是伤心的连衣服也不换就来躺着了?
哪怕沈玉竹的脚步放得再轻,早在他来到这片草域的时候拓跋苍木就听出来了,是他的脚步声。
能找到这里,想必是赛罕对他说了什么吧。
拓跋苍木嘴里叼着根草,依着殿下的性子,想必明白他反常表现的缘由后就会内疚。
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殿下为难才打算直接取消。
现在殿下可能知道了,但然后呢?对他同情或是安慰?
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对于这些温柔,他恐怕会生出更为贪婪的念头。
拓跋苍木眼神放空地看着天空的白云,若是殿下开口就是道歉,那他转身就走。
不想听。
就算殿下会因此生气,他也不想听。
拓跋苍木颇为硬气地想,他都被拒婚了,任性点怎么了?
“拓跋苍木,你怎么躲在这里偷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沈玉竹的声音响起。
拓跋苍木还在想着起身就走的事,突然听到沈玉竹这样一句没事人似的话语一愣。
这语气就好像沈玉竹依旧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和往常一样,因为没有看见他所以才来找他而已。
如果赛罕真的还没有告诉对方呢?
拓跋苍木的脸颊上落下了一片阴影,沈玉竹蹲了下来。
“跟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沈玉竹拔了一根身边的草,将柔软的草尾在拓跋苍木的脸颊上戳了戳,有些痒。
“……殿下怎么会来这里?”拓跋苍木幽蓝的眼睛看向他,二人目光相撞。
沈玉竹原本的忐忑的思绪在见到拓跋苍木之后缓缓沉静下来。
有些事,好像也不用那么着急不是么?他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在族里没看见你,赛罕告诉我你应该在这,我就找过来了。”
沈玉竹蹲坐在草地上,想要学着拓跋苍木的姿势躺下,但又担心草屑会沾染上头发,以及躺着的姿势会不雅。
唔,他好像总是这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但其实,就算真的姿势不好看,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在意。
人啊,最难过的永远都是自己这关。
沈玉竹释然地低头笑了笑,用手撑在草地上,一只胳膊垫在脑后顺势躺下。
果然很舒服啊。
“你在这里看什么?”
沈玉竹的轻松态度让拓跋苍木看不分明。
在对方躺下的那一刻,拓跋苍木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不少。
殿下如今既然还能用这样闲聊般的语气与他交谈,想必也是不知道的。
拓跋苍木极力收敛住他烦闷的心思,不想再让它溜出分毫,“看云。”
“云有什么好看的?”
沈玉竹嘀嘀咕咕地眯眼往天上看去,北狄的云与中原不同,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沈玉竹惊奇地发现这碧蓝的天空与拓跋苍木的眼睛颜色倒是有几分相似。
“云是没有什么好看的,”拓跋苍木悠缓的声音传来。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们慢悠悠地从眼前飘过的时候,心神总会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沈玉竹偏头看向他,这时候的拓跋苍木又和他往常的熟悉的那一面不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合的超然之感。
但若这人真是超然通透,又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扭扭捏捏,还害得他误会了本意。
“是吗?”沈玉竹语带调侃,“那是什么让你心神不宁了?”
拓跋苍木呼吸一滞,“……没有什么。”
啧,不坦诚的家伙。
“拓跋苍木,你想好之后要做些什么事了吗?”
沈玉竹调转话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看着一朵朵云从眼中飘过。
“就是北狄与天下都安定下来之后,你想好要做些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