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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手机拍照的女孩提醒她,“唐苏杭,要不你先下去,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女孩忙着解牛角扣,低头跟杨枝和叶涵道了句歉,走到旁边去了。
杨枝和学姐速战速决,咔咔拍了三张,又把位子让给了另外两个女生。
杨枝望着她们身上的正装,心里又发闷了。
既然这两个人有空跑到这里合影,那慕留呢?他在干什么?
他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是不是在她要跟小姨回去的时候,他才会来校门口和她再见一面,为的是把这个牌子收走?
“慕留”两个字刚刚闪过脑海,杨枝的手机就响了。
杨枝接了电话,不冷不热地开口:“喂?”
慕留的声音听上去很雀跃,“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和学姐在国际关系学院,现在要去看湖。”
叶涵一听,把手机拿了过来,给慕留讲了一下路线,十五分钟后,三个人在一个交叉路口成功汇合。
叶涵一早发现这俩小孩的相处状态不正常,横竖在学校里,也出不了什么事,叶涵没聊几句就识趣地走人了,剩下慕留和杨枝站在路边,他看她,她不看他。
两人按着学姐说的路,在静谧的小径里慢悠悠地走,走到了未名湖。
湖水平静,完整地倒映着对岸的树和塔,路灯上下成双,湖边的石头上坐着几对学生情侣。
慕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也拉着杨枝坐下了。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一罐咖啡,拉环一提一拉,喝了两口。
杨枝看看手表,“都快八点了,你今天要熬夜吗?”
“对,今天晚上要写文件,应该会睡得很晚。”
“那你刚才在忙什么?”
慕留又灌了一口,“刚才定好了和别人磋商,临时跑出来的,所以有点着急,小姨去哪了?在外面等你?”
“没有,她去和朋友吃饭了,”杨枝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领带,“你忙的话可以先走的。”
“不忙,他们在里面参加地球村,我偷溜出来的。”
“地球村是什么?”
慕留边喝咖啡边打哈欠,“就是一群人在台上表演无聊的节目。”
“……哦。”
“你故宫逛得怎么样?”
“很好,但是里面很大,我只去了半天,所以没有走完,”杨枝有点遗憾,“而且,我表姐说,在景山公园俯瞰故宫全景很漂亮,尤其是日落的时候,可是也没有时间去。”
“那就下次再去,那北大呢?都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就是从图书馆走到了国际关系学院。”
“怎么不多转一转?”
杨枝望着那座沉默的塔。
望了好一阵,她轻声说道:“北大不会因为我多转一转就变成我的学校。”
慕留坐直了身体,他把易拉罐放在地上,扭头看向了杨枝。
女孩的黑色眼睛被路灯照得晶莹水润,装着满满向往,只缺一个目标。
“可以变成你的。”他说。
杨枝没有说话。
慕留的手机震动了。
他一接通,电话里的女声就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连旁边的杨枝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跑哪去了啊Leo?你不是要去给我拿胸牌吗?你人呢?我的胸牌呢?”
慕留坐在湖边,吹着凉风,一时无言,搪塞道:“在拿了,一会儿就还给你。”
“你不是给我弄丢了吧?”
“没有,”慕留往杨枝胸前瞄了一眼,“好着呢。”
“那你快点。”
啪,电话被对面挂掉了。
杨枝把这张不属于她的牌子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了慕留,公事公办地说:“谢谢你,也谢谢她。”
慕留偷瞄着杨枝的脸,嘴巴鼓着,眼睫毛垂着,惯有的不高兴的表情。
他却勾起了嘴角。
慕留把胸牌拿过来,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她借胸牌吗?”
杨枝盯着湖面,“不知道。”
“因为裴琳就是上学期来找我和宋乔凌的那个人。”
“哦。”
嘴巴更鼓了。
男生的嗓音和缓而清晰,“我和宋乔凌是在去年夏令营的时候认识她的,宋乔凌和她关系很好,所以裴琳定了期末来找她玩,我也认识裴琳,就一起见了面,只吃了一顿午饭。”
杨枝还是说了声“哦”,不过眼睛眨了两下,意味着态度有所松动。
慕留继续,“我算裴琳的朋友,也可以算好朋友,但说到底就是朋友。”
他笑意加深,添了一句,“我也不喜欢她。”
杨枝慢慢把目光收了回来。
怎么又是这一句。
她终于有话讲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慕留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怕有些人误会。”
“……”杨枝问回去,“谁误会?”
慕留陪着她兜圈子,“谁误会,说的就是谁。”
杨枝把头转了回来,从两千公里之外搬来了救兵,“你说陈琢啊。”
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
慕留看笑了,一开始声音很低,后面笑得越来越放肆。
杨枝把脑袋撇向了另一边,在春寒料峭的夜晚,她的脸逐渐升温。
可慕留还要火上浇油,他微微靠近她的粉色脸颊,她的耳朵,语气调
侃,“在校门口抱一下就是喜欢,那你骑自行车把我从学校带到家门口,算不算早恋?”
啪, 她在慕留的胳膊上用力打了一下,“谁和你早恋?”
“哎呦,”慕留还在调侃, “这次下手挺轻的。”
还挑衅。
杨枝又抬起了手,视线无意间扫过了慕留的左耳,耳根泛着浅红, 和他白净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手臂一顿, 撤回来, 缩进了外套口袋。
可是总得说点什么才行,不然心只会越跳越快。
杨枝回想起方才的电话,问道:“你的英文名叫Leo吗?”
慕留没回应, 他打开手机, 点开微信,给杨枝发了一条消息:【对】
发送成功。
整这么一出, 就是为了问这句话:“你不是加我微信了吗?”
“…因为没听别人这么叫过你。”
“嗯, 在学校里很少用,和我名字是不是挺像的?”
好像是。
杨枝尝试着叫他:“Leo。”
慕留品了品, “再喊一声中文名?”
杨枝讲得缓慢:“慕留。”
慕留咂摸来咂摸去,得出了结论:“你还是说‘慕留’更好听。”
“图图不要挑三拣四。”
“说谁是图图?”
“确实,”杨枝瞅着他耳朵上那抹残留的红色, “你又不会动耳朵, 不能碰瓷图图。”
慕留一声不吭地拿起了咖啡。
他喝水似地把甜兮兮的咖啡往嘴里灌,几口就喝完了,空罐子又被放回了地上,磕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杨枝打算站起来。
“不急, ”慕留张开胳膊撑在两侧,脖子后仰, 闭上了眼睛,“再待一会儿。”
直觉告诉杨枝,慕留现在想要安静,她没有出声。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起,旁边的聊天声陡然放大,女生说她一到考试周作息就很规律,男生说他考试周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预习微积分。
在这些听不懂的话语之间,杨枝端详着近乎熟睡的男孩。
牌子上写着“慕留 联合国大会会场德国”,领带平整,脖子和下巴的线条很好看,嘴唇,鼻子,眼睛。
原来他的眼睫毛这么密,这么长。
她看得明目张胆,可又怕他那双眼睛突然睁开,所以只能时刻警惕,做着随时错开视线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