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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默三秒,喻京奈猛一撩开被子坐起来,她把手机拿离耳侧,屏幕上愕然显示着梁砚商的名字。
盯着那个名字片刻,喻京奈重新把听筒处放到耳边,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她还在记梁砚商不回她消息的仇。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愣是谁也没说一句话。
终是梁砚商先败下阵来。
就在喻京奈想着对面如果再装哑巴就挂电话时,熟悉的话音入耳。男人的语速缓,像被冷水浸润过,声线有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奈奈,到园林外面来,给我开门。”
梁砚商的突然到访完全在喻京奈的意料之外,她随便裹了个外套就出了房间。这个点儿,庭院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喻京奈开了个手机手电筒,小心踩着赶往庭院大门。
樟夏的喻家园林是中式庭院的设计,从主楼到正门有段距离,喻京奈几乎是小跑着。
不知是短暂的运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喻京奈抵达门口处的时候心跳得飞快。
庭院木门缓缓推开,喻京奈的步子停在门槛处,甚至不用刻意寻找,就能轻易和门外男人的视线对上。
今日的樟夏许是天气不错,此刻万里无云,只有星月闪烁,皎白的月光倾落,在地面上覆下层淡淡的银霜。梁砚商就站在夜色里,身影清泠泠的,宽阔肩膀似乎将月色裁割。
他什么都没带,风尘仆仆。这个季节,樟夏的夜尚有夏的余温,梁砚商却似乎一身寒气。
尽管他此刻就这样站在自己眼前,喻京奈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刚才他不回消息的那些时间里,是在飞机上?
夜色深沉,女孩子穿着单薄,许是跑着来的,头发微微凌乱,肩膀上下起伏,因着喘息而耸动着。她瞳孔清亮若月光,梁砚商看得清她眸底的惊诧。
视线交汇,牢牢地缠在一起。
梁砚商神色平静,没有分毫波澜。
“奈奈,我是不是和你说过。”
“找到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无论到哪里,梁砚商都能追过来。
在确认自己被爽约后,那心情并不让人愉悦。喻京奈一声不吭地跑到樟夏去,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放了他鸽子。若是他不打电话过去,她准备让他在那里等多久,一晚上吗?
或者说,喻京奈压根儿是把他忘了,完全没把这场约会放在心上。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砚商在返程南山郡的路上调转了车头,搭乘最近的航班,一路赶到樟夏。
从京市到樟夏两个小时的航程,梁砚商独自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喻京奈纵然是有点脾气在,不过她性子坦诚,断然不会用故意放人鸽子来表示不满。
若说忘了,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下班前他曾给她发位置确认地点,所以这一点也基本可以排除。
一一细数过后,梁砚商猜想,或许她是真的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待下飞机看到喻京奈的消息后,梁砚商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而不回喻京奈消息这一点,梁砚商确实是有意为之,说起来似乎有些卑劣,竟然也用起了先斩后奏的招数。再窥得深些,是他想看到喻京奈见到自己的反应,想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他来。
不过愿不愿意也不重要了,他已经在她身边了。
梁砚商的话随着夜风一起荡到耳畔,一同而来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你…”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有灯光打过来,可能是附近的住户或者巡逻的安保。喻京奈连忙上前拉住梁砚商的手,夜里寂静,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先进去再说。”
庭院很大,喻京奈拉着梁砚商往主楼卧房的方向走,梁砚商始终慢她半步。
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梁砚商看着喻京奈的背影,刻意放缓速度,保持着刚好能看到她牵他向前走的位置。
园子里鸦雀无声,连虫鸣都没有,两个人轻声地穿行,让梁砚商生出种偷偷摸摸的不敞亮感。直到进了房间,才有所放松。
夜里的一丁点动静都听得清晰,喻京奈拉着门把,小心地把房门关上。
“咔哒——”
鬼使神差的,喻京奈上了锁。
待她回头看向梁砚商,对方的视线也刚好移过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深沉。
此刻的喻京奈满脑子都是疑问,再加上今夜那若有若无的小隔阂,正是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然而冷不丁的,梁砚商问她:“你锁门做什么?”
“……”
被他这么一提醒,喻京奈惊觉自己几秒钟前的所作所为,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忽而生了股局促,不过她还沉得住,镇静答:“我睡觉有锁门的习惯。”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梁砚商的目光没移,稳稳地落在她面庞。
然后,温声提问。
只不过用词太直白,容易让人理解出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现在要和我睡觉吗?”
第54章 第54章
男人语气平平, 开口时面不改色,连半分停顿都没有。若不是这句话模棱两可又太过露.骨,喻京奈还真要被他这真诚模样唬过去。
脸颊倏尔一热, 喻京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拒绝, “不要!”
说完,还转过身去把锁住的门锁打开, 身体力行她的否认态度。
看着对方或许可以称得上恳切的拒绝, 梁砚商默了瞬, 随后点头, “嗯。”
连接受她不想和自己睡觉都搞得像在商务会谈。
而后梁砚商的手触到喻京奈身后, 把她刚刚才打开的门锁重新拧动关上,“这事儿一会儿再说。”
“……”
这个姿势, 喻京奈像是被梁砚商环抱着。
喻京奈下意识要推人, 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牵着梁砚商,刚刚一心拉着他快速穿过庭院,没想太多, 结果到了房间也忘记松开。
注意到这点, 喻京奈立刻把手抽出来, 推了梁砚商一把就往屋里走。睡衣外衫被她向身前裹了裹, 喻京奈双手交叉环胸坐到床上,清丽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你干嘛大半夜跑到樟夏来,还一声不吭的。”语气不重,嗓音脆生生, 只那微微蹙起的眉毛让人感受到几分质问。
空气有片刻的沉静, 梁砚商反把话抛了回去,“你不也一声不吭地来樟夏了?”
“我...”
趁着喻京奈稍有卡壳的空隙, 梁砚商又道:“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准备让我在那里一直等着了?”
“我没有。”没有过脑的一声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蹦出来,喻京奈的指尖微微往手臂皮肉里嵌了些,不自然地晃了下视线,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我那时候是太着急了,登机后是想和你说一声来着,这不是你刚好打过电话来了吗...”
话说到这里,喻京奈不自在的感觉更浓,堵着口气不上不下,只觉得冤枉得很,干脆傲着性子转到一边去,闷闷丢下句话,“不信算了。”
女孩子脊背纤细,床头灯光在她足边落下轻薄一片影子。仅仅是个侧影,也能感受到她傲着性子不理人的小情绪。
方才听到耳中的那些话,和梁砚商的猜想大差不差,只是听喻京奈亲口说出来,到底是要比自己琢磨的要舒心不少。
旁边一直没动静,喻京奈心里暗骂了梁砚商这个老古板八百遍。大老远跑到樟夏难道是来当木
桩的?怎么连句话都不知道说。
干脆把他赶出去算了,省得在这里给她添堵,反正他又不会没地方住。
刚打算把想法付诸实践,喻京奈突然感受到身边下陷重量,下意识回头,鼻腔间侵入熟悉冷冽的雪松气,猛的和男人的视线撞上。
安全距离被入侵,喻京奈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背部却抵在男人的手臂。
梁砚商的手掌撑在她身体的另一边,臂上肌肉压得她退无可退,看上去像是把人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