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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宪华速度很快,疫情相关他没有假手他人,自己开着车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改制,车上挂着明晃晃的军牌,一路上通行无阻,来到门口的时候在和保安胶着,毕竟是疫区,出了问题谁都耽误不起。
就在林宪华快要发火的时候,蒋恪宁过来了。那身防护服下是热汗淋漓,他跟林舒昂说完就来了校门口,怕的就是林宪华找人找不到。
“叔叔,我是蒋恪宁。”他一出声就让林宪华停了动作,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他小时候名声不显,越长大就越让人惊讶,不光是成绩,就连精气神都甩开其他人一截,对于蒋恪宁林宪华也是很喜欢的:“你在这里做志愿者?”
“是,刚刚我碰见了舒昂,已经把她带到隔离单间了,您有些什么需要给她的东西转交给我就行。”蒋恪宁言简意赅,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全部。
林宪华点了点头,只是,“你认识昂昂?”
蒋恪宁一顿,带着沉重面罩的他抬起眸子看向林宪华,“以前在总后大院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玩过。”他隐瞒了林舒昂失忆之前和他的过往,只是轻描淡写带了一笔。果然林宪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就先谢谢你了,舒昂身体不算太好,麻烦帮忙多照顾一下,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转告我,我来安排。”林宪华说话很客气。
蒋恪宁点了点头:“好。”
东西太多,蒋恪宁找了一个小推车,将它消完毒之后装上了给林舒昂送过去的东西。像这样的事原本是可以找别人来帮忙一起安排的,但是一碰到林舒昂,蒋恪宁只想亲力亲为,先是上报再是安排,加上蒋恪宁身份特殊,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无非就是他自己多累一点。
他上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空荡的职工宿舍里只有林舒昂一个人,她脱下了防护服,穿着一身睡衣安静地靠在床边的铁架栏杆上睡了过去,也只有这个时候蒋恪宁才有时间也静下来,默默地打量她。
淡蓝色的碎花长裙显得她格外娴静,即使多年不见蒋恪宁也知道她跟这两个字挨不上边,但是今天的月光衬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格外美好。蒋恪宁蹲在她半米远的地方,穿着厚重防护服就像一只笨拙的熊,看着她睫毛微颤,也看着她梦中轻轻呓语,虽然看上去仍然青涩稚嫩,但那张脸已经渐渐脱去稚气,有了以后的轮廓。
一只蜘蛛悄悄地伏在了林舒昂的床板上,伺机而动,却被蒋恪宁捕捉,他伸手一探,正好惊醒沉沉睡去的少女,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与蒋恪宁那一双沉沉的眼眸径直对上,她惊慌失措,他却怦然心动。
“是蜘蛛,没事,正好你醒了,我给你铺床。”蒋恪宁语气淡淡的,将那捉住蜘蛛的手藏在身后,看见林舒昂点头之后才有所行动。
林舒昂看着他动作熟练地铺床收拾,心中对志愿者的好感蹭蹭上升,以为每一个都是像蒋恪宁一样这样细致入微,其实只有蒋恪宁,也只有她,但是林舒昂不知道。
封控的时候见面很少,蒋恪宁很忙,但有时间还是会去照看林舒昂,有时候是三天一次,有时候是两天一次,忙的时候就是五天一次,所以两个人见面其实不怎么多,林舒昂也不太分得清每次过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林宪华最后还是帮她弄来了学习数据,很多次蒋恪宁过来的时候,都看见林舒昂在认真学习。
2003年六月,中考如期举行,林舒昂解除了封控,蒋恪宁依然以志愿者身份在疫区工作。
2004年6月, 林舒昂16岁,高一, 蒋恪宁18岁高三毕业。
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响,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林舒昂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薄薄的,她懒倦地趴在桌子上。林舒昂的座位在第一组倒数第三排,靠着窗,趴着正好能躲开暴晒的阳光。
脸下垫着一本厚厚的《呼啸山庄》, 看倒是没看过几次,用来垫着睡觉很不错。林舒昂昏昏欲睡,教室里的同学大都回了宿舍午睡, 几个走读的在教室里自习看书, 睡午觉。
林舒昂眼皮打架, 要睡不睡的时候一阵风飒飒吹过,将她的碎发都吹散,林舒昂终于眨了眨眼睛,将脑袋一歪,果不其然看见了身侧坐着的那个人。
“怎么回来了?”林舒昂看着彭方迟风风火火的模样, 连睡意都消减不少,只是有些懒倦,所以她的头依旧侧躺在书上。
彭方迟鬼鬼祟祟, 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就开始跟林舒昂八卦:“我隔壁那个哥哥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她一脸神秘, 林舒昂对她这个哥哥有点印象, 空军大院里的子弟, 从小成绩优异不说, 人也优秀,反正她爸提起他也赞不绝口, 只有林江江对他似乎颇有微词。
“他考哪儿去了?北大清华还是人大?”林舒昂翻了个面,脸又对着墙了,被彭方迟强行拽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冲着林舒昂挤了挤眼:“你猜猜!”
林舒昂歪着脑袋想了想,蒋恪宁还能去哪儿?
“北理工?还是北航?你那个靳哥不是在北航嘛?”林舒昂还记得呢,这也是个传奇人物,从纨绔子弟到空军预备役,听说高考之前就过了空军招飞,总之在林舒昂看来,空军大院真是人才辈出。
“NONONO”彭方迟摇了摇头,露出一口白牙:“都不是!”
“嗯?”林舒昂来了点儿精神,“该不会考砸了吧?”
彭方迟连呸三声,“怎么可能,学神好嘛?”
“他去国防科大了。”彭方迟轻松揭开了谜底,林舒昂有些惊讶,虽然她对这位父辈一代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并不算熟悉,但是身边无论是绪宁哥还是泽行哥无一例外都留在了北京,最多最多去天津河北读一些军事类院校,再远就是出国念金融。
林舒昂呆了呆,因为这个答案对于她来说有些遥远,让她都不禁挺直了背脊有些神往,现在回过神来了,又往桌上一趴:“我应该还是留在北京。”
“我也是。”彭方迟点点头。
“哎,舒昂,你绪宁哥也在北京嘛?”彭方迟好奇道。
林舒昂回忆了一下,记得周末出去玩的时候绪宁哥已经查到了成绩,周叔叔和周阿姨都让他留在北京,他自己也没什么意见,似乎是的吧?
“应该是,不过他自己也有想出国的想法,还没定呢。”林舒昂眉眼弯弯,嘿嘿一笑。
彭方迟撇了撇嘴,凝视着林舒昂,蓦然出声:“舒昂,你是不是喜欢你们院的周绪宁呀?”
“啊?”突然被问到少女心事,林舒昂却一脸茫然,伸手戳了戳彭方迟的双下巴:“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是一个院子,所以玩的多呀。”
“真的嘛?”彭方迟回想道:“我之前还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经常跟他在一块玩儿,现在长大了也是,我以为你很黏他来着,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以为你喜欢他。”
林舒昂“噗嗤”一笑,笑出了眼泪:“他换女朋友太快,我不喜欢他这样的,指示以前小时候他救过我,之后又常常带着我玩,所以我们经常就在一起。”
彭方迟恍然大悟,但她还不死心:“看到他有女朋友你醋不醋?”
林舒昂斩钉截铁:“一点儿都不!”
彭方迟吃瓜失败,学着林舒昂的模样一起将头放在了桌面上。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撞到一块,林舒昂突然间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位天之骄子,嘟囔道:“蒋恪宁,他到底长什么样儿呀?前些天我哥也出了成绩,我听见他被爸爸一顿骂,还提起了蒋恪宁。”
“因为成绩差太多嘛?”彭方迟像只小鸭子一样,嘴张张合合,说话语调也怪怪的。
“大概是我哥想出国,被我爸怒斥卖国贼,拉出蒋恪宁对比,我当时还纳闷关蒋恪宁什么事,今天才知道他要去国防科技大。”
彭方迟狡黠一笑:“还好咱俩出生晚两年,不用被他们比。”她顿了顿,“等我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找他们要蒋恪宁的照片给你看看。”
林舒昂来了兴趣,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