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2)
“谢谢楚总给我这次机会。”
“你自己给的。”
这句话伴随着酒香,让楚计脸上的最后一丝惶恐也变为喜悦。
直到坐回月宴的席位,她还忍不住回忆着刚才的那幕偶遇。
沈诫则比她慢了几分钟,收拾好自己才推开门。
“酒醒了?”
如今楚计已经端坐在位置上,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嗯。”
沈诫理理领子,回答得漫不经心。
毕竟他已经重获楚家家主的关注,对面却只是个没有亲缘的楚家外人,自然配不上他的在意。
如今沈诫坐回位置,满心得意之际,也听到了楚计的再度追问。
“四季酿的味道。你喝酒了?”
“……”
回忆起刚才的事情,沈诫难免摸了摸脖颈。
本想回答没有,顿了顿他却感觉没必要多沟通。
再次开口时,语气便冷淡了几分。
“与你无关。”
这种最直接的回答,便是曾经自己会用的语气。
但自从破产后经历了这么多,沈诫已经很久不曾这么说过了。
如今却因为楚椒带来的那股天大底气,他终于又敢这般高高在上地开口。
……楚总这个情人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这下楚计反而有点无奈了。
好在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恶毒女配,当下便顺理成章的冷了脸,毫不犹豫反问回去。
“我看你之前也没说话,所以你的性格是比较安静的那种吗?
楚家家宴很多,你这样不会招人喜欢的。”
谁管你喜不喜欢。
沈诫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漠然的鄙夷。
此前还顾及着楚家怪罪,如今他便没了吃饭的兴致。
豁然起身的同时,也彻底不再遮掩那种不屑。
“家宴?真当自己是楚家人了?”
放在此前,这句话也许真的能让楚计定在原地。
但刚见了楚家家主、得到了那么大的肯定之后,她一丝芥蒂也无,反倒趁机借题发挥。
对着沈诫即将走出去的背影,楚计想也不想就上前扯住手臂。
“我说让你走了吗——”
一瞬间,袖口就被扯得往上一滑。
好巧不巧,那道楚椒刚掐出的红痕,就这么堂而皇之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
沈诫脸色顿时凝固,挺直的脊背更是彻底僵硬。
若是放在从前,光是对面的女人知道他被睡过,就能让沈诫深感羞辱,恨不得将身上的痕迹彻底剥离干净。
但这一刻,他却无法控制地感觉到了得意。
毕竟留下这个痕迹的,就是眼前这个蠢货一辈子都够不到的楚总。
[驯化值:44%]
如今沈诫面对楚计,几乎是炫耀般扯回手腕。
看她还定在原地,便讽刺地接了一句,
“你还想问什么?”
他毕竟是冷峻漠然的长相,如今这样的举动让楚计也忍不住愣了一瞬。
……楚总这个情人怎么还有点,呃,恃宠而骄?
看着对面身形颀长的男人,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用词。
但沈诫却把她的脸色理解成另一种惊愕——楚椒赐予的权力就是这么美妙,他已经彻底沉沦在了其中。
为什么这里没有蒋风和或者赵雪鸢?
沈诫甚至遗憾了一瞬,然后便轻飘飘瞥了一眼楚计,像是要把她难以置信的表情烙在心里,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去。
“……”
楚计抽了抽嘴角,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这顿用作相亲的好菜,在遇到楚总之后也有了庆贺升职的意义。
她一个人坐在席上,反而吃的比面对沈诫时要自在和开心。
只是在回忆起离开的沈诫时,楚计心中难免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绝不会把刚才的男人和沈家继承人联系在一起。
独自走出私厨的门,沈诫果断打了出租离开。
这一趟相亲,他来的时候如何焦躁,离开的时候就如何得意。
这中间如此大的转折,只是因为一个楚椒。
……果然是颂声大名鼎鼎的楚总。
此刻感受着海市的晚风,沈诫垂眼、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终于承认了自己此前的错误。
他错就错在,把自己的助力变成了敌人。
楚总的对待固然让人倍感羞辱,但来自她和颂声的支持,更是自己从如今的绝境中爬起来最需要的东西。
不要抵抗,而是运用。这才是关键。
好在重新拿回这些权力也不晚。
想到那张三次机会的名片,想到楚椒对他并未餍足的态度。
沈诫就像是握住了自己最大的武器,连带着这张高傲清隽的脸上,已经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很快,小区到了。
李晚溪早就接到儿子含糊的消息,自然又是担心又是忐忑。
然而心中吊着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在他独自下车后彻底打消。
“你和小计谈得怎么样?”
清楚儿子的个性,李晚溪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面果然只是嗤之以鼻,“没什么好谈的。”
沈诫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甚至一想到这是母亲的眼光他就觉得有点可笑。
想想那天的自己,居然还为此挨了一巴掌!
沈诫回忆起脸上的疼痛,内心更是涌出一点怨恨。
——早知如此,那天就该再给楚总打一次电话。
“吃饭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身旁的李晚溪没看出儿子微妙的神色,忍不住叹气。
“小计是个好孩子,愿意把你送进楚宅躲躲风头。
她自己的发展前景也很不错,要是你们能……”
发展前景?
听到一半,沈诫就已经感觉到了可笑。
有了楚总的支持,整个海市谁的发展前景能比得过他?
如今他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痕,便像是又一次带来了底气。
再对上表情严肃的母亲,沈诫心中涌起一阵浮躁,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
“我的事情,不用你再插手。”
一句话说完,他便懒得再看母亲的神色,迈开大步头也不回走向廉租房。
只剩李晚溪独自一人。
腰伤让她不能走快,被抛在身后的李晚溪便看着儿子的背影愣住了。
他说自己在插手。
她抚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竟是这么看待她的付出。
秋风拂过,树叶零落,李晚溪缓缓卸下严肃的表情,霎时就红了眼眶。
是疲惫,也是迟来的释然。
二十年了,小诫终于长大了。
她也终于无法用“孩子不懂事”的借口来替他掩饰,不得不血淋淋地直视真相。
——沈诫需要的,确实是离开她的自由。
十一点半的城边街头,这个端庄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流下了第一滴眼泪。
生产的痛苦,孕期被出轨的绝望,看到孩子扑向前夫怀里的折磨……
二十年了,那些以为早就哭干的情绪,终于扑向了迟来的出口。
李晚溪浑身脱力,靠在了小区旁的水泥墙上。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拿出手机,近乎熟稔地打开了那个聊天框——
[雪鸢]:李姨,这个项目真的很需要您这种成熟的人事管理。
[雪鸢]:相信我,李姨,会比您现在要赚得多,也更幸福。
这是李晚溪已阅读过无数次的信息。
却也是第一次,她将手指放在了键盘上。
“Y。”
她想,自由。
这是小诫想要的自由。
这是从她肚子上剜下来的一块肉,
二十年后亲手给予她的判词。
却也是这困住她二十年的生活。
终于给了她自由。
“愿意。”
这是她想要过、却早就在心里放弃的自由。
“叮咚。”
收到这条消息时,赵雪鸢还在处理工作。
本以为是家里的疯子不肯死心,又来发消息骚扰,她不耐地低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地扬起嘴角。
想也不想,她立刻回复。
[赵雪鸢]:我马上去接您。
赵雪鸢最近其实很忙。
回到海市之后,过去的很多事情也无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