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 2)
他看向对面的眉枝,“眉姑娘,你在西戎城多年探查,可有查出些什么?”
眉枝听林青风说了他们此前在南蛮发生的事,眼下对他们很有好感,便笑着道。
“我是眉姝与阿善的小姑,殿下与首领不必客气,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
眉枝说完又正色说起她这些年的经历,“我查探到当年袭击南蛮的是一支西戎商队,他们的幕后主使就是这西戎城中的几大商贾世家,当年他们将南蛮所有的蛊虫以及一部分古籍带走,但这么多年,我从未发现过他们手中南蛮蛊虫的踪迹。”
“如果不是他们实在太过谨慎,那么就是蛊虫不在此处。我也去过西戎中部的都城,但那里的防备更为严密,我一个人初到都城便被人警觉发现。”
眉枝垂眸,声音里有无可奈何。
“那时候我被追查暗杀,最后逃难到此处,是青姚救下了我,后来我知道了她在做的事,就与她一起经营这楚馆,然后借机得知各地的消息。”
“若是他们用了南蛮的蛊,不可能一点端倪也无,但就是因为消息全无,才更为可怕,因为我始终不知道他们会拿蛊做什么。”
林青风听她所言后神情复杂,“所以这就是你多年未回南蛮的原因?”
“我连蛊虫的踪迹都未找到,只是猜测在西戎的都城,又哪里能回去?”眉枝偏头看向身旁的青姚。
“更何况青姚做的事必须在西戎瞒天过海,她也需要我的帮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流民和女眷,眉枝你知道多少?”沈玉竹不禁问道。
“殿下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是去了一趟矿山吧。”青姚突然道。
“如你们所见,西戎富商重利,视人命如草芥,他们假意收留来此处的流民,给他们一口饿不死的饭食就让他们卖命挖矿,矿洞危险,西戎本地人没人愿意去做工,富商们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哪怕如此他们也依旧不满意,不能干活的女眷就卖到我这楚馆,照样能给他们盈利。都说西戎遍地是金子,殊不知这金子全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青姚音色扬起,一脸愤恨地将手拍在桌上。
“可恨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收留那些女眷,我当初也想过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去,可这世道她们又能去哪呢?”
沈玉竹神情凝重,“那你们没有想过将西戎这些人的罪行上报给朝廷吗?”
青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四殿下曾上过奏折,朝廷也的确派人下来查看过是否确有此事,但那些富商早已将人全部收买,那些矿山上的流民也只会替他们说好话。”
“更何况朝廷对西戎的事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库还需要西戎每年上贡的金银填充,西戎盈利,朝廷与皇室都受益,他们又怎么肯彻查?”
沈玉竹牵着拓跋苍木的那只手不自觉紧握,原来是这样么?因为有朝廷与皇室的包庇纵容,西戎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没人愿意管,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流民白白因此丧命,甚至尸身都被人用去喂蛊吗?
草芥之人就活该如此吗?这不对,这不该。
等等,喂蛊......
“青姚你可知道那些流民的尸体被他们从矿山上运去了哪吗?”
沈玉竹突然问道,顺着这条线索,也许就可以找到那些人将蛊虫养在何处。
青姚思索着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这个我并未注意,但按理说应当是随便裹张草席就将人埋在土里,难道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林青风便将他在矿山上为那对祖孙把脉结果发现他们中毒之事说出。
眉枝听闻后困惑地皱眉,“你是怀疑他们用人养蛊?但我初到此地时也去矿山上看过,那时候的矿工都是正常的,没有人中毒,难道是最近突然开始的?”
拓跋苍木沉默地听完他们所言,出声道,“我不懂你们南蛮蛊术,但你们的蛊虫用草药和人喂养有什么不同吗?”
“自是大有不同,”林青风将袖中装有蛊虫的盒子拿出。
“之前我便说过,南蛮蛊术是救人的,用草药喂养,蛊虫本身也有药性,且性格温和,不会主动伤人。但若是用人......蛊虫就会变成阴邪无比的邪术,古籍对此记载甚少,只说切不可如此。”
“既然如此,若是他们突然用人来喂养蛊虫,是不是就证明他们想用这种邪术做一些事。”拓跋苍木若有所思。
“眉枝方才也说过,都城内戒备森严,兴许他们就是将蛊虫藏于那,想要知道他们究竟用蛊做了什么,我们必须去往西戎都城。”
林青风愁的用手直摸着胡须,“话虽如此,但我们又如何去往都城?”
青姚一拍手,“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你们也知道西戎重商,每月都有无数商队前往都城做生意,如果混入商队中,那就可以安然到达都城。”
“你可认识这城中有哪些靠谱的商队?”沈玉竹认为此举可行,乌日娜他们也可扮作护卫随行在身侧。
“我想想,有一个人我还当真认识,但不知他愿不愿意。”青姚站起身,“我这就去问问他。”
沈玉竹他们也都起身,“我们与你一起。”
眉枝作为西戎头号通缉嫌犯,只能暂且守在楚馆中等他们的消息。
林青风与她多年未见,便留在此处与她说道南蛮近日的改变。
青姚带着帷帽领着沈玉竹他们穿街走巷,来到了一家门面颇小的茶铺前。
“掌柜的!我有事找你!”
青姚走进茶铺,看到里面躺椅上正昏昏欲睡的人影,当即将手贴在脸旁,大喊一声。
“哎哟!谁啊!”那人吓了一跳,险些从躺椅上滚下。
一位身着蓝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坐起身,揉了揉迷瞪的双眼。
“青姚,你今日怎么有空往我这来了?怎么,又是来买茶的?”
而后那男子看到青姚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当即警惕起来,“他们又是谁?”
“先别管他们是谁,黎阳衣我问你,你最近会去都城卖茶吗?”
青姚看起来与这男子很是熟悉,说话也毫不客气。
黎阳衣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别叫我名,没大没小,按辈分你得叫我小叔。”
青姚招呼着身后三人坐下,自己则坐在黎阳衣摇椅的末尾,摇椅一荡,害得黎阳衣差点摔下来,“别扯别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青姚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你看我这铺面,连个小厮都没有,我干嘛要去都城卖茶,人家去都城都是有商队的,我这就我一个人怎么去?”
黎阳衣拿起身侧的折扇,潇洒一展,露出几个白底黑字的大字,“混吃等死”。
“人不是问题。”拓跋苍木看着他,“通常商队需要多少人?”
黎阳衣扇着扇子打量了他们几眼,“莫非是你们想去都城?你们有多少人?”
拓跋苍木估量着乌日娜与哈日朗各自带领的小队,故意往少了说,“一千护卫够吗?”
一、一千?黎青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护卫贵的要死,更何况此去都城路上一来一回就得花费好些时日。
这两个人除了那个带着帷帽周身贵气的白衣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啊。
眼前这男子该不会是吃软饭的吧?
当即他就嗤笑一声,转头对青姚嘀咕,“青姚你带来的这人是不是这里有什么隐疾?”
黎阳衣收起折扇点了点脑门。
青姚不忍直视地提醒他,“小叔慎言,你就说一千护卫够不够护送你这破茶叶吧。”
“那自然是够了。”黎阳衣笑了两声,“将我这茶铺搬空都绰绰有余。”
笑完后黎阳衣又看向拓跋苍木正色道,“我虽不知道你们是何人,但既然是青姚带你们来的,那想必不会是坏人,你们若是想借着商队的名义去往都城可以,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这是自然,你尽管说。”沈玉竹温声道。
黎阳衣看着白衣女子突然冒出了男子的声音,一时沉默了片刻,嗯......他尊重每个人的喜好。
黎阳衣顿了顿继续道,“首先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危,其次我是正经去做生意的,到了都城我们就分道扬镳,最后你们所做之事不能牵连到我。”
“好,我们答应。”沈玉竹点头,这并不过分,“你若是想知道缘由我们也可告知一部分。”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青姚做的事和你们要做的事,我都不用知道。”
黎阳衣展开折扇,“这世道,知道的越少就活得越长。行了,你们想要多久出发,我好备茶。”
“越早越好,最迟后日。”拓跋苍木干脆道,迟则生变,打得就是个措手不及。
当晚接收到拓跋苍木信号指示的乌日娜带人潜入城中,将黎阳衣的茶库迅速搬空。
黎阳衣呆呆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库房以及身边一列列用来拉货的板车。。
看着乌日娜他们整齐有素地将一箱箱茶叶搬上拉货的板车。
黎阳衣靠墙边站着,风中凌乱。
不是......你们谁啊?这么快的吗?
第二日一早,黎阳衣就神情恍惚地坐上马车,与沈玉竹和拓跋苍木同乘一辆。
黎阳衣小心翼翼地坐在马车一角,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人不简单,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昨日忘了问,两位我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