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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哄得太认真了,都半个多小时了, 这是他女朋友吧?”
带队老师也兴冲冲地加入了讨论,“什么?慕留谈恋爱了?”
他们一起看向了宋乔凌,这几个人里, 她和慕留关系最好, 消息一定最灵通。
宋乔凌无辜地摇头,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但是宋乔凌好歹去过几次一班的教室,有件事还是知道的,“那是他同桌。”
“所以就是上学期那个绯闻女友??”
“?他同桌不是江珠吗?”
宋乔凌笑了一声, “江珠可不乐意和他当同桌。”
见杨枝和小姨进了廊桥, 慕留也回到了同学身边,和大家一起排队登机。
人一站定, 问题纷至沓来:
“慕留, 这位是谁啊?”
“她是你同桌?”
“她来北京干什么?她也参加模联了吗?”
“她是哭了吗?”
“她是你女朋友吗?”
慕留迎着十几道探究的目光,只回答了前三个问题:“她叫杨枝, 是我同桌,来北京参加婚礼。”
杨枝新奇地坐进了自己的座位。
小姨问也没问她的小外甥女,直接给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因为她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就想挨着窗子, 现在还是。
杨枝从头顶的灯光观察到小小的玻璃窗,晚上七点,外面黑乎乎,可她还是坚持向外看, 目不转睛地望着旁边的廊桥和另一架飞机。
忽然间,舷窗里的静物移动了。
杨枝怀着期待与不安, 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薄荷糖,一颗给小姨,一颗给自己。
有点甜,有点冰,在飞机加速升空的那几分钟里,杨枝吞咽了好几次,甜味时浓时淡,就像父母的身影在她的脑子里时隐时现。
还有慕留的脸。
璀璨的夜景消失在云层,糖也化没了,杨枝终于舍得扭正了脖子。
小姨关心道:“还可以吗?”
杨枝点头,“坐飞机好好玩。”
“比坐火车好玩?”
“比火车暖和,也比火车干净。”
杨枝说着,失落地低下了眼睛。
爸妈现在还在火车上。
小姨拍拍她的肩膀,“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比你现在大多了,二十三四岁吧,工作第一年去外地出差,因为怕出什么差错,所以提前五个小时到了机场,你知道是几点吗?”
杨枝摇头。
“早晨五点,”小姨笑出来,“光是打黑车就花了一百多,因为开不了发票,所以不能报销,心疼死我了,现在一想,那时候真是脑子不好。”
杨枝也笑了出来。
小姨轻声安慰她,“所以啊,长大就好了。”
杨枝又点了点头。
坐飞机的新鲜劲在一个小时后不敌睡意,眼皮越来越沉,杨枝闭上了眼睛。
北京之行短短两天,她却认识了很多东西,比如,钱很重要,比如,她也有考上北大的可能。
比如,如果觉得自己在外面,不一定要走到里面,也可以走到更外面。
杨枝脑袋一歪,睡着了。
慕留和老师同学坐在机舱的最后一排,他坐在过道的位置,心无旁骛地拿着笔写明早要交的作业。
时间紧任务重,慕留迫不得已采用了江珠的方法,他抄完了四个科目的练习册,现在借着昏暗的灯光把题一道道地看了一遍,看完了,也会做了。
他把作业收进书包,起身走到了客舱前面,找到了杨枝。
杨枝枕着小姨的肩膀,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慕留轻声细语地问小姨:“您和杨枝一会儿怎么回家?”
小姨也低声答:“打车吧。”
“我妈来接我,咱们正好顺路,一起回去吧?”
小姨没有立即答应,“我问问杨枝。”
杨枝不想坐慕留妈妈的车回家,可她还是说了“可以”,因为这样能给小姨省一笔打车费。
结果来机场接他们的人是慕留的爸爸。
这位叔叔穿着随意,为人亲和,他把三个人的行李挨个接过来,放进了后备箱。
杨枝和小姨坐在了后面。
小姨比杨枝还紧张,她虽然比杨枝年长一辈,但毕竟也才二十八岁,慕留他爸四十多岁,长相和说话方式都很像她们公司的一个领导,平时脾气很好,开会训人的时候铁面无私,之前给杨枝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就如坐针毡。
幸好,慕留爸爸只问了杨枝一些轻松的问题:“都去北京哪里玩了?”
“去了故宫,恭王府,国子监,”杨枝顿了顿,“慕留还帮我溜进了北大。”
爸爸看了看副驾驶上的慕留,“这么有能耐呢?”
慕留挺骄傲,“对啊。”
“北大好,我当年就没考上北大,”爸爸也挺骄傲,“但是慕留他妈考上了。”
杨枝有点意外,慕留没提过这个。
只见他点了点头,轻快地讲着风凉话:“啧,那我也考不上了,只能指望女朋友了。”
杨枝的脸颊唰地红了。
叔叔一改和善的口吻,训着自己儿子:“瞎说八道什么,好好说话。”
小姨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绷上了。
等杨枝和小姨如释重负地下了车,慕留往后一靠,合上了眼。
距离他爸把车停好,大概还需要五分钟,他能休息一小会儿。
“爸,怎么是你来接?”他问道。
爸爸犹豫了一刻,“你妈已经看过了,这次我想看看。”
慕留扬起了嘴角,“挺好的吧?”
好什么好,”爸爸两眼一黑,“慕留,你才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了,十五岁已经和你一样高了。”
“对,和我一样高了,你妈还说你随我,我看你也就是身高随我。”
“我看也是,脑子和长相都随我妈。”
“……你妈十五岁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学习。”
慕留闭了没有一分钟的眼,嗓子已经沾上了困意,“我是少学习了吗?”
爸爸瞧着那张年轻而疲倦的脸,不再说话了。
一进四月份,慕留开始缺课,一缺就是一星期,在杨枝犹豫要不要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又来了,和平常一样上学放学,和她一起回家。
这个周四傍晚,她们平静的高中生活泛起了一湾淡粉色的波澜。
江珠把餐盘放到回收处,对杨枝和陈琢说道:“你们先回教室吧,我去一趟操场。”
陈琢最喜欢去操场听歌遛圈,“你要去散步吗?我也想去。”
“不是,”江珠一脸平静,“有个男的让我六点二十去操场。”
“啊?什么男的?”
“一个高二的学长。”
“操场哪里?”
“看台下面。”
另外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陈琢决定按兵不动,“哦,那你去吧。”
江珠走后,陈琢摇着杨枝的手嗷嗷叫:“我靠我靠!这个学长肯定要和江珠表白!!”
杨枝也不停地笑,但仍然保持着理智,“也有可能是学长找江珠问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不可能,看台下面,那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
“是一中的表白胜地!!”
两个女孩尾随江珠走到了操场,在操场入口还碰上了慕留、刘其名、常乐乐,他们三个人刚打完篮球,准备去吃晚饭。
陈琢呼朋引伴,非常激动,“一个学长要和江珠表白,我们要去看,你们去不去?”
三个男生无一例外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慕留没兴趣,刘其名更想去吃饭,只有常乐乐摩拳擦掌,“我去我去,我要去积累一下经验。”
刘其名:“什么经验?”
“表白的经验啊!我以后得用呢。”
慕留往杨枝的脸上掠过一眼,改了口,“我也去。”
“……你们都去,那我也去吧。”刘其名很无奈。
五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了升旗台后面。
夕阳落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朦胧的粉紫色笼罩着少女少年的视线。
不远处的看台底下站着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陈琢看清了男生的脸,更激动了,“我靠,是他啊!!”
“他是谁?”杨枝捂着嘴问。
“就是一个很帅的学长,学习还很好,是好多女生的暗恋对象,”陈琢又晃上了杨枝的手,“真的很帅,高二的就是不一样,是不是啊?”
“不是!”常乐乐和刘其名强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