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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泽犹豫着放下药包离开时,他听见拓跋的声音响起。
“大约是衣服上留下的血腥气息,我没有受伤。”
沈玉竹检查完后才表情和缓,他抬头看着站在门口姿势奇怪又僵硬的陈泽与玄弈两人,“你们站在哪里做什么?”
陈泽看出来是误会,笑着上前,“我们是来送药的。”
他悄悄瞅了眼拓跋苍木,对方正用一种诡谲难辨的眼神看着他。
陈泽心里一跳,“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等等,”拓跋苍木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你知道了我中蛊一事,应当明白该如何做吧。”
平静的口吻里是明晃晃的威胁,陈泽欲哭无泪,“当然,我明白,不会有别人知道。”
“如果我听到了什么风声,就拿东夷是问。”拓跋苍木阴恻恻道。
陈泽继续点头,心惊胆颤,“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什么风声。”
沈玉竹瞪了拓跋苍木一眼,你吓唬人做什么?
拓跋苍木不情不愿地闭嘴,殿下怎么又帮陈泽,好碍眼。
陈泽正式继任东夷首领之位后,干劲十足的他顾不上休息,又将沈玉竹和拓跋苍木邀请到家中商量关于日后东夷的发展事宜。
“我知你们就要走了,但关于如何做好东夷的首领,我却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要向你们取经。”
陈泽为人谦逊,善于低头请教。
沈玉竹目光坦率地看着他,“我从前也只是个纸上谈兵的皇子,许多事都是出宫后亲眼见到才有所感悟,取经不敢当,不过我也有一事正为难。”
他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地图,手指在北狄的位置一点。
“北狄兵力强盛却缺少钱财,我之前的打算是将北狄多余的马匹卖出,但这马匹终究有限,养马也需要时间,所以还得另想一条赚钱的法子。”
沈玉竹手指一抬,又落在了东夷的位置上。
“东夷人不多,各方面都有所短缺,但靠南处有大片密林,靠北处有无尽汪洋,顺着汪洋湖泊,可以经过北狄、中原、南蛮甚至西戎。”
“一方面,东夷可以通过水路发展通商,另一方面,你也知道北狄骑兵强横,但骑兵毕竟只能在地面战斗,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让东夷弥补北狄的短处,发展水军。”
这些事沈玉竹此前从未对拓跋苍木说过,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在为北狄考虑。
陈泽愁得头发都掉了几根,“殿下说得有理,可这东夷又能卖些什么呢?森林茂盛,如果是将木材贩出,也需要不少人力砍伐。”
重建东夷需要钱,生钱又需要大量的人,东夷人大多都是外境逃难而来,壮丁甚少,这不是进了个死胡同了么?
拓跋苍木嗤笑一声,“北狄不缺人,可以借给东夷用用。”
有了拓跋苍木这话,陈泽就索性放开了思绪。
“既然如此,我们不止可以伐木,也可以捕鱼,顺着水路运出去,若是距离远的,也可晒成鱼干。”
至于水军,陈泽与拓跋苍木商量后决定先派一部分北狄军来和东夷人一起演练。
这也算是分出一部分人保护东夷,而东夷日后赚取的钱财与北狄六四分成。
当然,这都是私下里两方的合作与交易,其余部落与中原皆不得而知。
商议完日后的合作,陈泽还有另一事与他们二人说。
“那次偷袭之人,玄弈将其中一个人的嘴撬开了,那人是......”
陈泽闭眼,声音沉重,“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士,他被人派来刺杀,对于雇主一无所知,你们此后行事千万当心。”
世家,牵连着京城势力,陈泽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陈家的参与。
沈玉竹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冷静点头,“好,我知道了。”
与陈泽告别之后,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准备骑马回到北狄。
出发前沈玉竹问过黄行远是否愿意留在东夷,黄行远摆摆手。
“殿下不是让我在北狄教他们读书写字么,我还是跟着你们回北狄,之后说不定我也会回来。”
他虽之前住在东夷,可毕竟东夷也不是他的家,对黄行远来说,能有个用的到他的地方就成。
沈玉竹原本是想将黄行远留给陈泽考验,陈泽身边缺少心腹,不过此事也确实不急,之后东夷和北狄还会有不少接触。
“驾!”
拓跋苍木扬起马鞭,沈玉竹靠坐在他的怀中,该回北狄了。
“乌日娜,这个字你写错了。”
柳青站在乌日娜身旁,看着她写下的字,提醒她道,表情很是无奈,“这个字你已经写错了两次。”
乌日娜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很快,她麦色的脸颊就出现了几道墨痕。
柳青看着她噗嗤笑出声,“你呀,还是去洗把脸吧。”
乌日娜看着粘上墨汁的手指,明白过来,转身时突然瞧见正站在门外看着她们笑的沈玉竹。
“殿下!你与首领从东夷回来了吗?”
柳青闻言连忙看过去,“殿下,你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沈玉竹走到帐篷内,任由柳青上下打量,“有拓跋苍木在,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柳青瞧着他精神不错,放下心来。
沈玉竹看了眼帐篷里的陈设,放了好几张桌子,“你们这是?”
“最近我在教他们讲话写字,”柳青瞥了眼在帐篷外面擦脸的乌日娜,“乌日娜太笨,就被我留堂了。”
柳青发觉沈玉竹似是有什么心事,止住了倒豆子似的话语。
“殿下,你是有什么事与我说吗?”
沈玉竹刚回到北狄就来找柳青,除了让她放心之外,还为了不久后他会和拓跋苍木去南蛮的事。
“过几日我会和拓跋苍木离开北狄,你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柳青眉头紧蹙,“殿下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
“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柳青你安心呆在北狄,他们会保护好你。”
沈玉竹想到拓跋苍木体内越发严重的蛊,忧心忡忡地想,他们必须尽快走了。
柳青看到沈玉竹严肃的脸色,知道他是有正事要做,“好,殿下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北狄等殿下回来。”
拓跋苍木中蛊一事没有告知北狄的任何人,只说有要事要去往南蛮。
这几日他在族中做好了安排,在他离开之后,族内事宜由赛罕暂代。
傍晚,赛罕来到主帐,沈玉竹正靠在床头翻阅着手中的书本,乌发披肩、侧颜恬静。
拓跋苍木坐在一旁,赤着膀子擦拭刀刃,这一幕收入赛罕眼中,这两人看起来倒是异样和谐。
“首领、殿下,要进入南蛮需要穿过一片丛林,听说里面毒虫无数,这里是陈章为你们调配出的驱虫药膏。”
拓跋苍木站起身从赛罕手中接过,“陈章有心了。”
“首领这次去往南蛮,可需要随身的护卫?”
赛罕知道拓跋苍木的武力无需忧心,但对方第一次出远门,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拓跋苍木摇头,“这次我与殿下是秘密前往,动静越小越好。”
“好吧,你们此行定要注意安危,”赛罕拍拍拓跋苍木结实的臂膀,“早点回来。”
赛罕走后,沈玉竹看着桌上那一包袱的瓶瓶罐罐,笑叹道,“看来有不少人都在为我们担心。”
话音刚落,一团白色的影子从门帘外挤进,朔风嘴里叼着什么,它兴奋地摇着尾巴将东西放在拓跋苍木的面前。
沈玉竹定睛一看,是一只还活着的灰毛的野兔,腿受了伤,被朔风放到地面后就开始拖着腿蹦跳。
“这么晚你从哪捡了只兔子回来。”
拓跋苍木看着朔风脏兮兮的身子和爪子,顿时有些头疼。
沈玉竹披着外衣从榻上起身,看着地上因受伤蹦哒不起来的野兔,想到从前宫里陪伴他的兔子,一时间心生怜爱。
“好可怜,抱到陈章那里给它包扎一下吧。”
正在考虑是烤了吃还是煮了吃的拓跋苍木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说出口。
他附和道,“是挺可怜,我这就将它拿给陈章。”
朔风趴在地上奇怪地看着主人,奇怪,主人怎么还不吃这兔子,它还等着分肉呢。
陪朔风玩了一会儿后,沈玉竹翻看着手里的书页。
他身旁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手中的书被一只手抽走,拓跋苍木低头看着他,“该睡觉了。”
沈玉竹这段日子被拓跋苍木管束着早睡早起,但是这话本子他才刚看到精彩的部分,舍不得放下,抬手要去拿。
“再等等,我想多看一会儿。”
这话本子是黄行远偷偷给他的,据说是他费了好大劲才买到,沈玉竹从前在宫里接触到的书册都是经过严密盘查才会被递到他面前。
是以沈玉竹总以为话本子便只有杂记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