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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用手捏了捏眉心,竟然是他。

其余人看出了陈泽的脸色不怎么好,都对视一眼,“可有什么不妥?”

“倒也没什么不妥,就是这个人是京城有名的脾气刁蛮……”陈泽表情古怪,陛下绝对是知道,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人。

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不愧是天家。

“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一般都对他们有求必应,是以陈家的很多子弟都被养成了天真蛮横的模样,若是他被赐婚,想必如今正在陈家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吧。”

事实也正如陈泽所想。

得知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他赐婚给太子之后,陈彬就将自己关在房中绝食了三日。

但哪怕这样,一直疼爱他的家人也不敢抗旨,仍旧忙忙碌碌地为他置办着嫁妆。

陈彬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哪个好男儿会愿意嫁入深宫被关起来,他的抱负,他的才华都要浪费了!

“娘!”陈彬听见屋门被打开,他红着眼睛转头看见来人,委屈地大喊出声。

看着自己娇养长大的孩子如今成了这副憔悴模样后,陈彬的母亲秦氏也不禁红了眼眶。

“娘,这件事真的没有了转圜余地吗?您和父亲再进宫去求求陛下……”

陈彬原本希冀的眼神在看到秦氏摇头后逐渐暗下。

“可我不想进宫,如今这形势,让我进宫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

陈彬恨恨道,“不如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见陈彬抄起了桌上的剪刀,秦氏急忙上前,“彬儿,你这是做什么!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听见她如此说,陈彬眼睛一亮,“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秦氏坐到他的身边,先将剪刀从他手中拿出,“你可还记得从前陈家的三房?”

三房?陈彬点头,“自然记得。”

他怎么会忘了陈泽,从小就处处抢他风头,事事都压他一头,分明只是个三房,气派却比他这个长房还足。

“从前陈泽离家后,我曾派人打听过。”秦氏没有将派出死士刺杀之事说出。

“那孩子如今应当还活着。”

陈彬沉吟片刻,现在秦氏提到陈泽自然是有他的深意,眼睛一转,他明白了。

“娘,你是想让他为我替嫁?可东夷那么大,我们能找得到人吗?”

“这有什么找不到的。”秦氏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等找到了陈泽,我们就在你成婚那日偷梁换柱,娘将你悄悄送走,保证谁也找不到你。”

“但这件事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陈彬脸色泛白,不敢想暴露的后果。

秦氏眼底闪过一丝狠毒,“放心,太子从未见过你,而陈泽料想也不敢将此事说出。”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他就算是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得知秦氏动作的青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了沈玉竹与陈泽的手中。

陈泽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字条,瞬间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字了。

替嫁?话本子看多了吧。

玄奕蹙眉看完后转身,“我去杀了秦氏。”

“等等。”陈泽叫住他,转头看向沈玉竹,“殿下,你怎么看?”

“你如今的身份一事要在东夷藏好了,至于其他,就看你想不想将他们欺君的罪名坐实。”

沈玉竹坐在一旁,看着陈泽犹豫的神情猜到他是不想牵连到陈家其余人。

“不过。”沈玉竹话语一转。

“我们如今在宫内的所有消息都是四哥通过青姚告知,如果你能进宫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让四哥与太子说说就好,太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让我代替陈彬嫁入宫中,只要太子知情就好,但陛下那边能答应吗?”

陈泽细想之后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也顾不得身旁玄奕的不满情绪,又接着问道。

“可是太子又是站在哪边的?是太后还是陛下?”

太子啊……沈玉竹回想起上一世,曾在他去世前突然“因病”去世的太子。

莫非就是因为此事吗?因为不愿成为太后与父皇逐利的傀儡,所以选择了死亡吗?

沈玉竹还记得太子,总是温润沉默,有时候对方难得出宫,还会托人给他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那些东西也是沈玉竹缠绵病榻时难得的慰籍,虽然他不说,但在心里他一直都很感激太子。

前世得知太子去世时,他难过了很久,只觉世事无常。

现在细想,什么消息都没传出就突然暴毙,其中一定有问题。

没有人敢对东宫太子做什么,除了他自己。

那么这一世,他能改变太子哥哥的死亡么?

拓跋苍木察觉到了沈玉竹眉眼间细微的情绪变化,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都不是,他是个,”沈玉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伤感,“有些笨的人。”

紧接着陈泽就开始与沈玉竹他们商量替嫁细节。

“既然秦氏在找我,我就给他们一个人,到了京城的时候我再换回去。”

陈泽当即写信,让潜伏在院外的东夷侍卫快马加鞭带回去。

“公子,你明知道陈家都没拿你当成个人,为何要成全陈彬?”

玄奕很不服气地站在一旁,“到时候若是秦氏想要将陈彬送出京城,我就追上去杀了他。”

陈泽写完后吹干纸上的墨迹,“你杀陈彬做什么,这事也不能怪他。”

玄奕见他还在为陈家人说话,心中更不服气了。

沈玉竹看着陈泽脸上混不在意的表情,知道对方是真的不在乎。

毕竟陈泽早就对陈家失望了。

“玄奕你别急,虽然我们不会杀了陈彬,但若是陈彬想要离开,我们也得将他控制住。”

沈玉竹担心玄奕一个冲动就将人宰了。

“好,我知道了。”

殿下都开口了,玄奕纵使心里对陈家再不满也不能做些什么。

见玄奕冷静下来,沈玉竹又道,“今日四哥让人传信相邀酒楼一絮,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京城,早就想逛逛了,易容好后换身衣服我就带你们出去看看。”

林青风原本都快打瞌睡了,听了这话,当即精神一振,“好啊,这个好,我这就去房中换身体面的衣裳。”

眉姝自小生长在南蛮,她虽心中对京城好奇,但也顾虑着大家的安危。

“殿下,我们如今出去不会给你的外祖母他们惹麻烦吗?”

沈玉竹闻言摆手,“放心不会,就算被人察觉了,外祖母他们也有办法遮掩过去。”

得了殿下的承诺,大家就放心了,欢欢喜喜地准备出门放松一番。

众人离开后,拓跋苍木看向沈玉竹,“殿下,我们与四皇子见面妥当吗?人多恐怕会引人注目。”

“谁说都要去了?他们去逛他们的,我们去见我们的。”

沈玉竹展颜一笑,“这么说来,你又要见我的家人了。”

“殿下看上去与四皇子和太子的关系都不错。”拓跋苍木从前曾听说皇室之中并无亲情,眼下看也不尽然。

“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

沈玉竹了然地看着他,“其余的皇兄皇弟我并不熟悉,但这两个我是信得过的。”

“你也知道从前的我因为身子弱,大家都知道我不堪大任,也就对我少了很多堤防,但这也意味着,很少人会愿意与我往来,毕竟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沈玉竹如今已经很少会回忆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往昔的不甘与迷茫都像是雾里看花,浓烈的情绪淡然了不少。

他的心境早就变了。

“殿下......”拓跋苍木只觉得心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殿下看似锦衣玉食,实则早已如同枯朽之木。

“只有四哥和太子,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过来探望我一眼,偶尔也会给我带些宫外的东西。”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是难得,沈玉竹见识过人情冷暖之后,就更懂得这个道理。

想起前世他们几个人的悲凉的结局,沈玉竹暗自叹息,这争来斗去的,最后又是谁赢了?可赢了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重来了一世。

强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感伤思绪后,沈玉竹弯了弯眉眼,“行了,你就别板着个脸了,你也是第一次来京城,我带你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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