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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离不开他的,不是他不给云娘生路,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们除了依附男人,很难再有别的路可走。

即便他愿意放手,有谁敢接手他周凤青的女人。

当然,他亦离不开云娘,因为云娘是钰哥儿的嫡母,也因为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再去习惯另外一个人,他没有那时间精力,也没有那心情。

至于贺明堂非得要误会,非得要拿他当未来侄女婿,与他无关。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更没答应什么承诺什么,他是无辜的。

一连几日,周二郎都没有找借口去端王府,他等着端王上门来请他去。

他太了解自己的宝贝儿子了,钰哥儿对端王的身份已经开始怀疑。

他每天听着儿子叫爹,能清楚的分辨出孩子叫爹时的不同情绪。

儿子高兴时,他喊爹是清脆而短促的。

儿子不高兴,他喊爹是不情不愿声音往下走的。

儿子孺慕时,他喊爹的尾音是带一点儿上挑的。

儿子撒娇时,他喊爹的尾音像是有弹性的麦芽糖,故意拖长。

那天在王府,他听出钰哥儿叫端王爹时和他前几次听到钰哥儿叫端王爹时不一样了。

前几次钰哥儿叫端王“爹”时,他很想抢着应一声,心痛得不行。

但那天钰哥儿叫端王爹时是迟疑的。

钰哥儿一定会要求端王让自己去王府授课的,他坚信。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二郎正在廊下逗弄着小鹩哥儿,端王府来人了,说是端王爷有请。

周二郎嘴角儿露出一丝会心的浅笑:好样的,爹的乖娃。

周二郎请王府的人稍等,自己进屋换了身素色衣裳出来,长发没有用玉簪挽住,而是用了一根素锦银丝带。

这发带还是刚来安京城的时候,钰哥儿卖了状元车那次,他们父子俩一起买的,一人一条,孩子还说他也想赶紧把头发留长,长成和爹一样的美男。

第182章

上次见面,端王和周二郎之间实际上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定,那就是让天意来决定周锦钰的归属。

倘若周锦钰能恢复记忆,那他就还是周二郎的儿子,倘若周锦钰不能恢复记忆,他就合该是端王的继承人。

端王做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能做出如此妥协,换做一般奴性深的大臣或许还真会心存感激,忘记那孩子本就是自己的儿子,用得着你妥协么。

可端王遇到的是周二郎,萝卜加大棒的手段他比端王玩儿得更隐晦更高明。

自来只有他驯化掌控别人的份儿,你想控制他?那你得随时做好准备生不如死!

他看他如何收服那位新科林状元。

换一般人被姓林的如此欺负,翻身第一件事就是啪啪啪打脸,周二郎怎么做的?

他先折磨对方的心理,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你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折磨到对方以为他会大度放过的时候,他又极其隐蔽地向周围人传达他对林状元的厌恶,你想吧,领导厌恶的人那就是众矢之的,到处都是给穿小鞋的,林状元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你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不不,他想不起你来,这事儿过去了,他那天想起你来了,你还得接着倒霉。

诏狱那次,他直接把林状元吓破胆,自此再也升不起任何恐惧之心。

其实自始至终,周二郎表面上没有动林状元一根头发,反而是极其大度,不计前嫌,可林状元就是怕他,极其的怕,怕的同时又愿意效忠他,因为在林状元的眼里,周二郎确实是极其有容人之量且能力极强的上司。

他对林状元玩儿得是心理战。

你再看他收服刘永年的过程,才是真正高端局的玩儿法,到了刘永年这个层次的人,光心理层面儿上的较量肯定不够,更是两个人智力与意志力的综合对抗。

周二郎在审讯刘永年之前,先利用锦衣卫把人家的背景调查了个底儿朝天,甚至细节到人家的房事频率,这些与调查案件有关吗?

不一定,但周二郎的习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正是因为从刘永年房事频率的不对劲儿摸到了对方有外室的事。

又从外室这件事调查到了刘永年与刘夫人的爱恨纠葛。

接下来,就是他在刘永年面前扮演公私分明、在其位谋其政的角色,实际上命人用大刑的是他,在刘永年面前于心不忍让人放水的也是他。

一番较量之后,以刘夫人为突破口,攻进刘永年内心最柔软也最愧疚的部分,双方惺惺相惜,只恨相见太晚立场对立,最后周二郎甘冒风险为他争取到活命机会,这才有了后面的把刘永年收为己用。

端王看到了周二郎的能力,显然对周二郎的心机城府远远低估。

上次父子相见,表面上看周二郎确实遵守与端王的约定不乱说话,不主动透露自己与钰哥儿的真实关系。

实际上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强烈的向儿子暗示并传递信息。

端王看到了又如何,一个父亲的情不自禁你个始作俑者还有脸去责怪?没看萧祐安都不好意思么。

周二郎成功了。

他为周锦钰穿靴,他亲昵轻抚儿子头顶的小动作,他看儿子慈爱的眼神都让周锦钰感到无比的熟悉,远比同端王这个爹相处更让周锦钰感到安心亲切。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周遭一切的不对劲儿就越发明显。

首先就是自己失忆了,爹难道最想要做的不是帮自己恢复记忆吗,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的过去几乎不提。

其次,他发现自己每一件衣裳,甚至连一双袜子也都是新买来的,竟然没有一件是穿过的,那他以前的旧衣服到哪里去了?

他为什么在王府找不到自己的过去,找不到一丝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如果说端王是亲爹,那位先生是养父,那为什么他长得跟那位先生也很像呢?

还是说跟着谁时间久了就长得像谁?周锦钰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端王没带过孩子,更没带过周锦钰这般聪慧的小孩儿,他对七岁孩子的智力认知停留在五皇子或者是六皇子的程度。

周锦钰在他眼里自然是比一般小孩儿聪明得多,但一个小屁孩儿他再聪慧又能聪慧到那里去,尤其孩子还失忆了。

所以他想不到一个孩子竟然能注意到如此多的细节。

周锦钰其实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找端王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儿他又忍住了,他想先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说。

目前看,端王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是不可能让自己认回养父的,自己倘若说了,说不定会给养父带来麻烦。

周锦钰向端王请求让周夫子过来府上授课,端王哄他说周夫子最近忙,不如先给他另找一个夫子。

周锦钰不依。

端王问他为什么非得是要周夫子教他。

周锦钰自然不会说他喜欢周夫子,他怀疑周夫子是自己的养父,于是便说他以前的课都是周夫子教的,现在还由周夫子来教,说不得他会很快想起以前学会的东西,就不用重学一遍了。

端王实在不想让周二郎短时间内频繁同周锦钰接触,想用拖字诀敷衍周锦钰,就说周夫子确实忙,下个月再来过来教课。

周锦钰气鼓鼓给端王甩脸子,道:“那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夫子,爹是堂堂的一国王爷,有什么事情比一国王爷交代给他的事情更重要?”

说完,他朝着旁边伺候的侍从道:“我命令你现在就去周夫子府上把他给我请来,让他过来亲口给本少爷解释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快去,快去!”

周锦钰伸手推那侍从,侍从为难地看向端王,请示主子的意见。

周锦钰见那侍从不动,更来气了,一跺脚,跑回到端王身前,仰着小脸儿告状:“爹,钰哥儿失忆了就不是王府里的小主子了吗,为什么钰哥儿说的话都没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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