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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苍木忍不住懊恼起来,“疼吗?”

沈玉竹瞪了他一眼,“疼倒是不疼,但倘若脂粉遮掩不住,你就完蛋了。”

拓跋苍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拿出随身携带的脂粉盒为他涂抹。

那些突兀的泛红与青紫倒是能遮掩,唯独那枚牙印怎么遮都不行,始终能看出来。

拓跋苍木不敢让殿下再看铜镜,只是牙印而已,应当也没什么。

他相信同行的那伙人不会如此不长眼,看出来后还非要说出来。

拓跋苍木想得挺好,但临行出发的时候,有“不长眼的人”叫了一声。

“哎呀,殿下你怎么脖子看起来怪怪的?”

林青风不懂什么脂粉,只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殿下的脖颈肤色明显与脸颊不同,莫非是生病了?

林青风刚说完,就对上了一旁拓跋苍木似笑非笑的眼神。

而周围的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打算提醒林青风。

沈玉竹的脸色一僵,不动声色地踩了拓跋苍木一脚后从容道,“我没事。”

他说话时偏过来的脑袋让林青风看清了那挡在衣领下的半枚牙印。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青风扭头就看见赛罕这厮忍笑的样子,好啊一个两个的都不提醒他,他刚才那角度又看不见!

林青风生硬地扭转话题,“今日我们去城郊看看那处地方修得怎么样了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皆点头,他们还得继续赶路,去往京城。

沈玉竹表面淡定,一坐到马车上就开始拧拓跋苍木的胳膊。

这点动静对拓跋苍木来说不疼不痒,他让沈玉竹拧了一会儿后就把人抱到腿上。

“你干什么,马车这么宽敞,我才不要这样坐。”

沈玉竹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他的腰身被拓跋苍木的胳膊搂着。

“我喜欢殿下这么坐着。”拓跋苍木抱着他,又觉得这样就看不见对方的脸,便将沈玉竹转了个方向。

沈玉竹额角一抽,分明他也是个有不少重量的人,可拓跋苍木每回抱他的时候,动作轻松得就像是在抱一团棉花一样。

拓跋苍木将人转回来后,就将脸颊贴在沈玉竹的衣襟上,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看着就像是在撒娇。

沈玉竹就心软了,摸了摸他的脑袋。

“其实出发前我曾对乌日娜吩咐过。”

拓跋苍木突然开口,沈玉竹愣了一下,“什么?”

“我告诉她,若是临近了京城,便将你打晕带回北狄。”

拓跋苍木没有抬头,只是靠着沈玉竹低声道。

“我知道若是让她提前带殿下离开,殿下定会赶来,索性便让她快到了京城再这样做。”

沈玉竹将靠在身上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问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现在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会立马答应离开?”

“我知道殿下重情重义,不会愿意离开,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拓跋苍木抬头看向他,“现在告诉殿下,是因为我不打算这么做了。”

沈玉竹撇嘴,“你想都不该这么想,你若是这么做了,我定会恨你一辈子。”

“当时我对乌日娜说完后,她也是这么说的。”拓跋苍木点点头,“我告诉她,若是你能恨我一辈子也不错。”

傻子。沈玉竹垂眸,“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觉得我能护住殿下。”拓跋苍木笑起来,“若是护不住也无妨,我也交代了旁人。”

“你啊,别总把我想的需要依附你才能活下去似的。”

沈玉竹对他的想法不予置评,毕竟自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沈玉竹走前交代了陈泽与玄奕,到了京城就给拓跋苍木下药关起来偷偷送出去,再由玄奕扮作拓跋苍木。

京城的人从没见过对方,玄奕假扮也不会露馅。

但是这些就不必告诉拓跋苍木了。

“我是不是从没对你说过我的家世?”

沈玉竹将所有思量都沉入眼眸深处,看向拓跋苍木时依旧眸光明亮。

“嗯,殿下也从未告诉过我。”拓跋苍木只知道沈玉竹的母妃去世得早,却不知道他的母族如何。

“我的外祖母曾是王朝唯一一个女将军,我的外祖父则是当朝第一个宰相,他们手握兵权和半数朝廷,这也是为何我的母妃会嫁入宫中。”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贵妃的。

拓跋苍木眨了眨眼,殿下的外祖母是女将军,外祖父是宰相,母亲是贵妃,父亲是皇帝……

好尊贵的身份,在皇宫仅次于太子的地位。

像是知道拓跋苍木在想什么,沈玉竹轻叹口气,“其实我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我出生就身子弱,我大概早成了皇后和太子的眼中钉,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拓跋苍木摩挲着他腰身的手一顿,从前他没有细想过。

但如果殿下的身份是这样,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殿下的身子弱其实不是天生,兴许是人为的?

“别这么说,殿下健健康康的最好。”

拓跋苍木将人紧抱在怀里,语气轻松,“原来殿下的家世这样厉害,那我算不算高攀了?”

沈玉竹忍不住笑了两声,“也不算吧,好歹是北狄的首领。”

“不过这次入京,你可以去见见我的家人,我和亲离开京城前不敢去见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也不敢让他们知道,若是见了他们,我怕我就舍不得走了。”

他要去见……见殿下的家人吗?

哪怕拓跋苍木知道时日还算早,但也忍不住紧张起来,殿下的家人会不会对他不满意啊?

“你乱动什么?”沈玉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在想,若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不满意我怎么办?”

等等,拓跋苍木心头一凛,他听说中原人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殿下的外祖父外祖母让殿下离开他,那……

思即此,拓跋苍木很是严肃地看着沈玉竹问道,“殿下,我能问问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喜欢什么样的孙儿婿吗?”

只看拓跋苍木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沈玉竹强忍住笑意。

“他们二老恐怕没想过要一个孙儿婿,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大概是有学识些的吧。”

从小就不爱读书写字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子的拓跋苍木:……

等等,他觉得自己还有救。

“除了这两点呢?还有别的吗?”拓跋苍木不死心地追问。

看着拓跋苍木这个一直以来都心高气傲、自大得不行的人不安起来也太好玩了。

沈玉竹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还有离得近些吧,毕竟他们二老年纪大了,从前因为我在皇宫总是很难见我一面,若是与人结亲搬出宫去,恐怕京城人士才是最好。”

拓跋苍木如果现在还没听出来殿下是故意使坏,那他就真是傻了。

他将脑袋轻轻撞了撞沈玉竹的肩膀,不满地指责,“殿下又捉弄我。”

沈玉竹这下再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用手指戳他的脸颊,“你个傻子,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都说了我从前身子弱,哪敢让人为我说亲,从前就连我也没有这个念头。”

拓跋苍木也忍不住笑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殿下说得有板有眼的,我怎么敢不信。”

唉,沈玉竹笑完了才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放心吧,外祖母会喜欢你的,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舞刀弄剑,你武功这样好,她一定满意。而且她还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看上我的外祖父了。就凭这两点,你都没问题。”

“殿下觉得我长得好看?”

拓跋苍木眉梢一挑,幽蓝地眼睛与沈玉竹对视,彼此的身影都映入对方的眼眸中。

“好看呀。”

沈玉竹倾身,额头相抵,“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可惜沈玉竹自己不能看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拓跋苍木的眼神温柔而专注,所有情愫都含在了眸中。

拓跋苍木忍不住凑近,吻上了对方的眼睛,他的殿下生了一双勾人的含情眼。

只有他才能看见。

城郊处。

众人下车看着被守卫带回来正在一旁喝粥的流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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