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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地毯上,面前散着各种各样的零部件:抽屉,把手,滑轨,螺丝。
她按照说明书,井井有条地把东西一样一样组装成更大的部件。
可惜这些工作重复性太高,没办法完全占据她的脑子,她只好自己给自己出题:
3421乘以4576等于多少?
3421除以4576等于多少?
4576除以3421又等于多少?
一道道算下来,杨枝的心里终于安静了,她不想再回到门外了。
她一心一意地转着螺丝刀,门响了。
慕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草莓和一杯水。
他坐在她旁边,温声说道:“别生刘其名的气,他一会儿跟你道歉。”
杨枝垂下了眼,继续转螺丝,“那你不如不要来纽约,在波士顿和你那些朋友一起跨年不是很好吗?”
“不好,在这只需要做十个人的饭,在波士顿要做十五个人的饭。”
杨枝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下着逐客令,“你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出去吧。”
“有,”慕留仔细地瞧着她,目光和言语都没了遮掩,“我两个月没看过你了。”
杨枝眼里现了恼意。
“慕留,”她克制着自己的嗓音,“我男朋友就在外面。”
“刘其名在和他说话,他不知道我进来,”慕留不紧不慢地把杯子和草莓放在她身边,站了起来,“多喝点水。”
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门又开了,进来的是程唯,他手里拿着罐啤酒,看见地上的草莓,轻笑了一声,坐在了杨枝对面。
杨枝自顾自地装着抽屉把手,“你很不开心吗?”
程唯反问:“我应该很开心吗?”
“你想怎么办?”
程唯一句话也没说,他沉默地坐着,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门外的人玩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游戏, 发现两拨人分开玩没意思,还是得一起玩。
大家在这一边讨论玩什么游戏,江珠和慕留在那一边小声争辩:
“你给我发微信是什么意思?”
“我写的不是中文字吗?我让你不要骂她。”
“她玩得不好, 我为什么不能骂?”
“她一共也没玩过几次,你一上来就选这么难的,她能玩得好吗?她又不是学不会, 你多点耐心不行吗?”
“你让我多点耐心?慕留, 从高中到现在, 我跟她多长时间见一次,你跟她多长时间见一次?你让我不要骂她?”
“你问我跟她多长时间见一次?你不是最清楚吗?”
“那是你自作自受自以为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江珠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 “里面的你说不上话, 跑过来跟我说?有用吗?”
江珠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慕留抿着嘴坐在了另一边。
对话不了了之, 其他人倒是讨论出了结果, 要玩德国心脏病。
“等会儿杨枝吧,”小章说道, “她应该马上就装好了,头一回看见喜欢装家具的。”
Perrine点了点人头,“她男朋友也在卧室吗?”
小章:“对, 陪着她呢。”
“哇, ”刘其名的女朋友惊叹,“他俩关系这么好?”
江珠还在气头上,特意提高了音量,确保让最远的人也能听见, “对,他俩感情一直很好。”
小章:“一会儿我要问问他俩怎么在一起的。”
江珠继续提高音量, “一段佳话。”
慕留和一个同样在做cs的同学聊天,权当没听见。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
杨枝和程唯走出来,脸上言笑晏晏,看不出一丝不妥。
“我装好了。”她对小章说。
小章连连道谢,江珠把杨枝揽到了身边,“快过来玩游戏,这个游戏又是水果又是算数,你肯定擅长。”
德国心脏病是一个测试反应力的卡牌游戏,每张牌上印着不同数量和不同种类的水果,桌面上出现五个相同水果的时候就拍铃,最快拍铃的人赢下这一局,收起桌上所有的牌。
杨枝听小章讲完规则,心里有了主意。
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刘其名的对面。
别人玩游戏盯着牌,杨枝盯着刘其名的手,只要刘其名的手往铃上一够,杨枝就会立刻抬起胳膊,把他的手狠狠往铃上砸,疼得他哇哇大叫,“靠,这是谁啊下手这么重?!”
“对不起,”杨枝轻飘飘地道歉,“刚才太激动了。”
下一次,下手更重。
刘其名被拍了两回,对慕留直摇头,“哥,要不算了吧,有没有男朋友是小事,这女的好像有暴力倾向。”
慕留无情地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刘其名心道,照杨枝这个玩法,一会儿手里就没牌出局了,可是杨枝一直没出局,每到牌快没了的时候,她就会正儿八经地玩两轮,攒够牌之后,又逮着他一个人打。
刘其名也想过退出,偏偏他在这个游戏上胜负欲极强,宁愿手充血也不愿意主动放弃,就这么耗到了最后,场上只剩下他和杨枝两个人了。
新的一轮开始了。
刘其名先把他的牌放在了桌子上,有三个香蕉。
杨枝的牌上刚好有两个香蕉,牌还没落地,刘其名就眼疾手快地按铃了。
这一次,杨枝没打他,只笑盈盈地看着他,“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江珠坐在沙发上,满意地笑了两声。
刘其名顿悟了——原来杨枝是因为分手厨房才这么打他的。
刘其名起立,对身后的大家说道:“我和杨枝商量一下战术。”
把杨枝拉到了避人耳目的公寓门口。
“姐,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刘其名向她求饶。
杨枝无动于衷,“道什么歉?”
“我不该说你吃——”这话不能再重复了,刘其名及时刹了车,“反正我不该这么说你。”
杨枝并不领情,“第一,你道了歉,我不一定要接受。第二,你告诉慕留,我是吃着碗里的,但是我没想着锅里的。”
扭头就走。
刘其名一琢磨,红肿的猪蹄立刻抓住了杨枝,“不是,姐,你别不想啊,你想想吧,慕留这几年就等着当锅里这口饭呢,你说,连我都这么生气了,那慕留能好受吗?”
杨枝冷眼问他:“你们生气我就该挨骂?他当了饭我就要吃?我是什么要饭的吗?”
“……”
刘其名越说越错,干脆换了个游说方向,“那你先别生气了行不行,你想不想看慕留动耳朵?你还没看过他动耳朵吧?这屋里的人都没看过,让他给你表演一下?”
杨枝摇头。
“那你得看看,特别好笑特别可爱,正好今天你生日。”
“摇头的意思是我不想看。”
“那,那你之前看过了……?”
杨枝又一个巴掌把刘其名的手打下去,走了。
程唯一直往门口张望,但是两个人说话声不大,他什么都没听见。
杨枝玩分手厨房的时候,他在想很多事,关于他们几个人的对话,他也一概没进耳朵。
直觉告诉他,刘其名找杨枝,这事和慕留有关。
而慕留整个晚上都像个没事人,和这个同学聊完又和那个聊,跟杨枝一句话也没讲。
和杨枝住在他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杨枝面带微笑地回来了。
刘其名女朋友依旧只关心战况:“谈判得怎么样?”
杨枝整理起桌子上的水果卡牌,“刘其名说他手疼,这局我
刘其名晾着五根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老实地点头。
一群人玩了两局游戏,又累了,瘫在一起聊闲天。
小章想起了刚才的话题,问杨枝和她旁边的程唯:“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