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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姐俩儿正跟那儿拉扯着,听见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叫爹,一回头儿,却是朱氏带着儿子走过来。
朱氏见夫君吃酒迟迟不回,担心他喝醉,拉着钰哥儿出来看看,看见姐儿俩,只冲周秀莲点了个头,至于周秀菊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秀菊不想嫁周大郎想要给周二郎做妾的事儿朱氏自是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装作不知而已。
周锦钰见周二郎走路踉踉跄跄,机灵地从旁边儿不知是谁家的柴火垛上拽了根木棍儿,迈着小短腿儿跑到周二郎面前给递过去,“爹,你扶着走路,稳当。”
周二郎扶住额头,摇头:“钰,哥儿——爹,爹不老——爹才刚过弱冠,不,不要拄拐杖——难看。”
周锦钰:“……”
都醉成这样儿了,还想着风度仪态呢。
“爹,这不是拐杖,是棍子,地上好多泥,深一脚浅一脚的,你要是摔了,会弄一身泥,若是脸朝下,说不定还会弄一头一脸的泥,给人瞧见多不雅,扶着棍子好一些。”
周二郎这会儿整个大脑都是迷糊的,不过他确实感觉到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地面不平整,拄个棍子虽然不雅,但总比摔一身泥巴强,两害相衡权其轻,还是拄着棍子走好一些。
朱氏不赞成地嗔了儿子一眼,忍住笑,过来搀扶丈夫,周二郎冷光滟滟的眉眼染了艳色,眼尾的绯红如胭脂般晕开,看了朱氏一眼,“路,不,不好走,不必——出,出来接我。”
“云娘知道,夫君我们快些回家吧,爹娘等着吃饭呢。”
“……好。”
娘俩扶着周二郎进家门儿,周老爷子正要出门儿,一见这架势,忙上前代替朱云娘扶住儿子,“这是喝了多少酒,腿都软了。”
“爹,您扶他进屋,我去烧些醒酒汤给他。”
“快去吧。”
秋露白的后劲儿极大,周二郎这会儿酒气上头,意识已经完全混乱,整个都是断片儿的,看到周长庆,委屈了,“爹,难受。”
“难受还喝这多。”老头儿没好气。
周二郎:“要,要爹背着。”
“你都多大了,还要爹背,再过两年该你背着爹了。”
周二郎干脆不走了,耍赖,“背,背着。”
老头儿哭笑不得,索性从大门口到屋里没有几步路,二郎身子轻,他这把老骨头还背地动。
老头儿弯下腰,让周二郎趴上来,周凤英从外面回来看见了,撇撇嘴。
“爹,你就惯着二郎吧,他自个儿子都几岁了,你还背着呢。”
“这不喝醉了难受嘛,赶紧的,前边儿开门儿去。”
周凤英嘴上抱怨,心疼她爹一把老骨头,赶紧跑着去开东厢的门儿,却见懂事儿的小侄子已经提早把门儿打开了。
周二郎再瘦,一米八的大个子在那儿摆着呢,背着不轻生,老头儿忙着紧走几步,刚把儿子放到床上,却听儿子嚷道:“欺我、辱我、贱我,你,你还有什么,尽管来!”
第24章
小儿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老头儿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啥个意思,二郎这是在书院被人家欺负了?
放心不下也得等人清醒了找机会再问,老头儿拽过枕头垫到儿子头下,起身转头,瞅见小孙子正吭吭哧哧给他爹扒脚上的靴子,扒掉靴子还知道拽着被子给他爹把脚盖好,末了又掖了掖被角儿防止漏风。
周凤英在旁边儿乐,孝顺大儿比女娃娃还贴心小棉袄哩。
这会儿朱氏端着醒酒汤走进来,老头儿接过来,一手托住儿子的软塌塌的脖颈儿,一手将碗递到儿子嘴边儿给灌下去,周锦钰跟着紧忙乎,踮起脚丫,用力抻着小胳膊拿着自己的小帕子给周二郎擦拭嘴角儿流出的汤汁。
周二郎迷迷瞪瞪被灌了大半碗醒酒汤,脑袋一歪,睡着了。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沉发涨,模模糊糊忆起昨天喝醉后的一些片段,自个儿把脸捂住了,丢人。
果然,吃着早饭,大姐不放过他,乐呵呵问道:“二郎,昨儿你喝多了酒还记着都干啥了不?”
揉了揉鬓角儿,周二郎蹙眉,“族长家女婿带来那酒后劲儿忒大,到现在头还疼着呢,我昨儿干啥了,没做什么荒唐事吧?”
不等周凤英开口,他又道:“对了,大姐,你炒的猪心真是一绝,又脆又嫩,二郎馋了。”
“噗——!”
周凤英一口饭喷了出来。
周锦钰忙递过去帕子,“大姑,你慢点儿喝,看,喝呛着了吧。”
“咳咳……咳,对对对,刚才没注意粥里落了个根儿咸菜,呛到俺嗓子了,可难受死俺了。”
周凤英借坡下驴装模作样咳嗽几声,道:“二郎想吃大姐做的猪心还不容易,那玩意儿便宜的很,天天吃,咱家也买得起,呆会儿我就去王老七家拎一对儿去。”
一对儿……
猪心是论对儿的吗?
萝卜腌的咸菜,那么长一条儿掉在粥碗里能会看不见?
周二郎扫了一圈儿桌儿上神情各异的家人,尤其是自家娘子朱氏,皮笑肉不笑,“那就辛苦大姐了。”
吃过饭,周凤英饭碗儿一撂就着急忙慌往王老七家跑,一头猪统共就俩腰子,爱占便宜的人多着呢,得提前去占上,别再叫秀莲当添头儿给送出去。
因为弟弟大郎的事儿,她着实恼了周秀莲一阵子,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恼归恼,恼完了过去也就过去了,再说这事儿也不赖秀莲,她妹子那神叨儿劲儿,是个人都知道。
这会儿想起来,还得感谢她的不嫁之恩!
乖乖哩,这臭妮子惦记得竟然是自家二郎,这要真给大郎娶进门儿,大嫂觊觎小叔子……
她祖奶奶的,这还不得把老周家给掀翻喽,大郎、二郎全都得给毁了,自家兰姐儿也跟着一块儿毁了,老周家彻底完蛋,想想都心惊肉跳得后怕。
这种祖宗,谁爱娶谁娶,周家可不敢要!
还有那高翠香,自从大郎放出话去谁也不娶,可让那高氏清醒清醒吧,高氏媒人找了好几个,听说光给媒人的礼钱就花去不少,结果人家给她家翠香介绍的不是老光棍儿,就是鳏夫,再不就是跟翠香一样脑子有点儿问题的。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家大郎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胡子一刮,俊着呢,那天去赶集还有闺女偷看他哩。
这头儿周凤英出去买猪腰子,家里老太太、朱氏和兰姐儿忙着扫房除尘,有讲究的,说是今天扫房子能扫去一年的晦气,娘儿几个扫得格外认真。
外面爷儿几个则围着一棵小儿合抱之粗的胡桃木比比划划,木头是昨儿周大郎从山上给拖回来的。
周大郎是想着给外甥女儿打个床,钰哥儿还小,搭块儿板子就能当床睡,兰姐儿大了,不比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有自己的闺房,但怎么也得有自己一张单独的床。
至于打床剩下的料子给钰哥儿做个凳子,二郎一回来钰哥儿就没得凳子坐,娃子小抱着吃饭,往后越来越大了,还咋坐大人腿上吃,叫人看见笑话。
“这树不错,不容易变形,还防潮,做床可以的”周老爷子摸着木材的截面儿赞道。
周二郎却是皱眉:“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大哥莫要仗着自己手脚灵活力气大,就随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