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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钰不一样,药罐子里泡出来的小肠胃,是药三分毒,都对肠胃有损伤的。

周锦钰自己也知道,吃东西一向很克制,少量多食。周二郎给买的零食,也只有饿了的时候,吃上几颗,从不多吃。

但太久没犯病,加上他对高淀粉类的食物实在缺乏抵抗力,一下子多吃了些,结果到半下午就开始肚子疼了。

周二郎揽着他,大手帮他顺时针轻揉着小肚子,“疼得很厉害么?”

周锦钰前世多疼他都能忍着,因为没人心疼,所以就格外坚强。

如今被一家人宠着,不自觉就娇气起来,不光娇气,还有点儿夸张,爹为他操心的样子,很温暖。

周锦钰小脑袋往他爹身上拱了拱,道:“肚子胀得很难受,还疼。”

周二郎看他可怜的小模样儿心疼得不行,恨不能代孩子受罪。

一只手给揉着小肚子,一只手安抚似得轻抚儿子的后背,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儿子几分痛苦。

朱云娘端着红糖姜水一掀门帘儿进来,看到夫君那心疼得不得了的模样儿,突然就悟出一个道理来——这娃子能扔给男人带,就得扔给男人带,越带越亲。

她之前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心疼夫君读书辛苦,孩子的事自己一力操办,从不用他插手;又恐他担心娃子的病念不好书,从来对他只报喜不报忧,二郎和娃子接触得少,虽然也知道心疼娃子可没有现在这般夸张,弄得跟眼珠似的。

也就是自家人给喂多了,他不敢吭声,这要是外人给他宝贝儿子喂病了,一准儿会迁怒人家。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娃子那次差点儿人没了,估计是吓坏他了,加上钰哥儿病好以后,兴许是男娃子长大了,开始喜欢粘着父亲,与他接触的多了,二郎这才变得跟孩子越来越亲。

周二郎看到娘子端来的碗里漂着的姜丝有点儿多,忍不住蹙眉,道:“姜丝是不是给放多了,这喝着不辣么?”

云娘柔声解释:“钰哥儿现在肚子胀气,就是要有些辣劲儿,让娃子喝了能发发汗,把肚子里的寒气儿给排出来,就不疼了。”

周二郎觉得有道理,先将儿子扶起来,靠在他身上,又接过娘子手中的小碗儿,递到儿子嘴边儿,道:“有一点儿辣,不过我们钰哥儿不怕,大口喝下去,喝下去咱们小肚子就不疼了。”

周锦钰听到他的话,憋不住想笑,又控制不住湿了眼眶,做周二郎的儿子很幸福。

十一月初八这日,一家人在临河镇码头送二郎出发。

明年二月初便要春闱,从南州府出发到京城,顺利的话约莫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到达,考虑到一路上可能会出现各种耽误行程的小情况,最好是提前三个月出发。

两个月用来赶路,到了京城,预留出一个月左右时间进行休整,以便应对接连九天的高强度考试。

周老爷子千般嘱咐,各种不放心。

小儿子还是第一次出这般远的门儿,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可千万莫要有个病灾儿的。

虽说他昨儿晚上已经上过香,拜托各路神仙谁有空谁帮忙看顾一二,可求神这玩意儿向来靠谱的时候少,哪个敢完全信呀。

周老太太亦是红了眼圈儿,只她向来话少,亦不善表达,又恐送儿子去赶考流眼泪不吉利,慌忙把眼里的湿意努力憋回去。

朱云娘眼中的不舍和担忧亦是快要溢出来了。

凤英受不了一家子这个劲儿,朗声道:“行了行了,都够了啊,咱家二郎这是去京城给咱考状元呢,别人想去都没这资格,咱高兴——”

“高兴……”

周凤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那是闹着玩儿得么,几千里地呢,路上谁知道有啥情况发生,二弟还非得不让大郎跟着。

周二郎抱着钰哥儿,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蛋儿,不舍得将孩子递给了大哥,兄弟俩目光交汇。

二郎:大哥,家里交给你了。

大郎:二弟,一路上保重。

周二郎又看了朱云娘一眼,回过头来,捏捏儿子的小鼻尖,笑道:“乖娃,等爹回来。”

说完也不等儿子的回应,猛地转身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儿子软软又温暖的小奶腔,“爹,保重。”

周二郎没有回头,快走几步上了船,等上到船上,这才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将眼眶中的湿意吸回去,转过身同岸上的家人挥手作别。

船只缓缓开动,岸上的家人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薛良的眼圈儿亦是红红的,刚才在码头上,家里三个女人一个个担心他,担心得跟什么似的。

昨儿晚上把他往死里用,这会儿又担心他在路上出什么状况,嘱他遇到那劫匪流寇该给多少钱给多少,莫要跟人讨价还价;又嘱他路上的野女人都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找他这样俊俏的书生下手。

也不想想,有周二郎在旁边儿,那狐狸精能顾得上他么?他想要那艳福,也没那机会呀。

想到狐狸精,薛良忽然来了兴致,碰了碰周二郎的胳膊,“嗳,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光坐船就要走上七八日,兄弟带了几本随身读物,咱俩路上解闷儿。”

周二郎瞥他一眼。

薛良凑近他,压着嗓子低声道:“就上次跟你说那风月弄情,又出新篇了,啧啧啧,奇人,真是奇人,是个正经人都想不出他脑子里那些东西来。”

话音一转,“说好了,这次你必须得看啊,兄弟不允许这么好的东西被埋没。”

周二郎斜他一眼,很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一脸毫无兴趣的冷淡劲儿,“没兴趣,留着自己欣赏吧。”

薛良简直快要佩服死周二郎了,他甚至都怀疑周二郎平时有没有男人那方面的需求,也忒冷淡了,怪不得只生了钰哥儿一个娃子。

虽与薛良交好,但周二郎并不希望朋友间彼此近到无所顾忌,还是有各自的空间和秘密比较好。

另外,那风月弄情,初看着实令人新奇,再读亦不过如此,对方笔力也就那么回事儿。

周二郎闭上眼睛养神,有从人牙那里买来的仆人看顾着东西,不用他操太多心。

科举中最难的是乡试这一关,到了会试他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因为大干朝有规定,凡举人未中进士者,相貌雅正列一等,授知县;

以他乡试第一的身份,加上长相不俗,自是可以稳拿,考中进士不过是让他的仕途起点更高一些罢了。

京城,御书房内。

“臣弟,给皇兄请安。”

大病初愈的端王对着书案后的帝王俯身一礼。

第49章

端王一身雅青色的圆领长袍,领口处缀了一圈儿大小一般无二的黑色珍珠,窄袖处绣了金色松鹤云纹滚边,腰束双铊尾镶白玉快意革带,如此装束倒把他懒散随意的性子收敛了几分。

只那头发却不好好束好,一根白玉簪随意的挽起,额前散落几根,不伦不类叫永和帝看着别扭。

不过这个六弟若是正经了,天下就没有正经的人了,随他去吧,爱咋咋地,不造反,不谋权篡位就是他的好弟弟。

“来来来,老六,帮朕办件正事儿。”永和帝朝端王招招手。

端王没过去,自个儿找了个座儿坐下,随手捏了一块儿盘子中的点心道:“不干!皇兄找臣弟准没好事儿,臣弟做了皇兄手中这么多年的刀,成天杀这个杀那个的,折寿,臣弟还想多活几年呢。”

永和帝干笑,“快了,快了,朕知道你身子骨不好,早就想找个人代替你,这不一直找不到称手的吗,比你有能力的没你狠,比你狠的没你有能力,人才难寻,朕也发愁啊。”

话音一转,安慰道:“听说今年考生里有几个好苗子,到时候只要差不多能用,朕就放你做你的逍遥王,天下的女子你爱睡谁睡谁,就算是朕的女人,你看上了,也可以归你,皇后除外。”

“咳,咳,咳!”

端王差点儿没被刚吃一半儿的点心噎死,连忙摆手,“别别别,臣弟没那变态嗜好,对□□不感兴趣。”

永和帝半真半假道:“朕怎么听说梅侧妃和你似乎有些渊源呀,要真是这么回事儿,朕倒是夺人之美了,要不朕找个由头儿给她换个身份送到你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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