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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眼得很。
“很疼吗?”
耳边属于沈玉竹温柔的嗓音还在继续,拓跋苍木能感觉到沈玉竹在他扑过来时,身体的瞬间僵硬而后才慢慢放松。
他的殿下虽然拒绝了他,但对于拓跋苍木而言,他想要的,是会自己去取的。
贪心的猛兽从不知晓何为满足,他只会妄图索取更多。
拓跋苍木几乎是将沈玉竹整个人都拢在怀中。
他腰腹绷着些力,担心压坏了对方,翻涌的黏稠情绪在他的眼中,“嗯,很疼。”
“那该怎么办呢?”沈玉竹的声音很轻地散在空气中,带着柔和的安抚意味。
“这样呆一会儿就好。”他还是不贪心的,只要抱一下就好,至少是现在。
这样应该就不会让殿下感到为难和厌烦。
好黏人啊。
沈玉竹无奈地靠在躺椅上,任由拓跋苍木在他的颈窝轻蹭。
发辫垂落在沈玉竹的肩上,像小尾巴一样随着主人的动作晃悠着。
沈玉竹能从拓跋苍木的举动中感觉到对方的不安,是以他知道这人是在骗他头疼也依旧没有松开。
反正他方才玩笑般的拒绝,这人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算啦,原本也就是逗他的。
次日,陈泽的家中,四个人围着一张陈旧的木桌坐着。
原本是很严肃的氛围,但有手里闲不住在玩沈玉竹头发的拓跋苍木坐着,就实在严肃不起来。
陈泽轻咳一声,看向拓跋苍木,“北狄首领主动前来,是愿意帮助东夷了吗?”
拓跋苍木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但东夷目前的问题,如果你不说实话,那谁也帮不了你。”
沈玉竹听到他的话看向陈泽,对方还有什么话没说吗?
陈泽无奈地笑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此前我在与东夷前任首领接触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的许多违和感。”
“前任首领有勇无谋这点想必大家都能看出,但这样的人会成为东夷的首领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而后他频繁对北狄出手,抢夺北狄村落的东西这点,也很奇怪。”
陈泽补充道,“按照前任首领的思维,就算要抢,也该是去没有危险的中原村落才对。”
说到这里,陈泽话语一顿,偏头看向沈玉竹。
“而后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前任首领下达了刺杀殿下的命令,这应当不会是前任首领想到的做法,这种种发生之事,只能让我联想到前任首领也许是某一个势力放在东夷的傀儡,他不过是听命于别人去做这些事。”
“但如果我猜想不错,想要将一方土地收入囊中,看来对方所图甚大,而明显破坏了对方计划的我,也许会成为下一个被解决的人。”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哪怕提及自己的生死,陈泽也始终表情淡淡。
“若我死了,东夷又会成为先前的模样,我只是希望北狄能给东夷一个倚仗,这里的大部分百姓都是无辜的。”
陈泽说完,沈玉竹神情凝重,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前世的记忆里,东夷好像一直都是安安分分,而他得到的消息等同于宫里传来的消息。
如果前世那些安宁平和的消息都是蒙蔽旁人的假象呢?
那些人真正想要蒙蔽的人,只可能是陛下,前世的沈玉竹也从未听说过陈泽的名字。
可对方接手东夷这么大的事,朝中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若是真的不知,那就证明陈泽没有真正接手东夷。
对于破坏了幕后之人计划的陈泽,对方极有可能在陈泽接手东夷前解决掉了他,这就是为何他前世从未听说过陈泽的名字。
此时,距离陈泽正是接手东夷只剩下不过三日。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拓跋苍木直言道。
陈泽也不同他客气,“我不确认东夷现在有多少那些势力的人,除了玄弈,我无其余可用之人。”
“我希望你在东夷的这段时间,可以让你埋伏在东夷的那些北狄人保护我的安危,让我顺利昭示天下,斩杀前任首领后接手东夷。”
拓跋苍木若有若无地哼笑一声,“那我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陈泽正色,声音平稳,“若事成,东夷供你驱使。”
此话一出,就连存在感不强的玄弈都忍不住向他看去,公子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将一方领土给北狄首领驱使,这和意图谋反有何区别?更何况,身为皇室中人的沈玉竹还坐在这,公子大抵是疯了。
不过陈泽眼神笃定,他知道拓跋苍木会答应他,就凭幕后之人想要除掉沈玉竹。
拓跋苍木知道陈泽是什么意思。
幕后之人下令让东夷前任首领刺杀沈玉竹,很显然是因为北狄与皇室和亲影响了对方的利益。
这意味着殿下已经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若是任由对方的势力发展下去,很难说之后殿下还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但这陈泽,先是利用殿下的善良,如今又想利用殿下让他来妥协,还真是……该死啊。
拓跋苍木原本似笑非笑的眼神陡然一厉。
与此同时,敏锐察觉到危险的玄弈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沈玉竹明白陈泽的意思,可到底会是谁?
西戎、南蛮、又或是京城里的谁?
如果是这样,东夷此前用带有剧毒的匕首刺杀拓跋苍木一事,也是有那人的授意。
若是他没有重生,没有前来北狄,没有做那样一个预知梦,又或是他那支箭没有射中,拓跋苍木的胳膊如今就已经废了。
沈玉竹眉眼低垂,眼底滑过一抹狠色,那位幕后之人真是该死。
沈玉竹抬头看向拓跋苍木,“答应他吧,东夷不能落入那人的手中。”
若是对方势力扩大,他没有办法护住拓跋苍木。
拓跋苍木的袖子被他拉了一下,既然殿下开口,陈泽利用了殿下的事,之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好,你这烂摊子,北狄接着了。”
最要紧的事说完后,陈泽明显神情放松下来,他看似镇定,实则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
陈泽其实没有几成把握拓跋苍木会答应他。
对于沈玉竹,陈泽很抱歉利用了他在拓跋苍木心里的位置,这实非君子所为,但他身后已没有退路了。
成则生,败了的话,不止他死,现在的东夷也会随着他一起死去,陈泽承担不起这后果。
将东夷给北狄也不是陈泽一时冲动之举,他很清楚东夷目前的境况。
对于一团乱的东夷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建立秩序,而秩序的建立需要一定程度上的武力。
还有那位幕后之人……陈泽心情沉重,对方想必不会死心,目前看来,只有北狄才有这个实力护住东夷。
当然,这个决定确实很冒险,陈泽也曾犹豫过。
但他在与沈玉竹接触后,他下定决心,殿下仁厚爱民,有殿下在拓跋苍木的身边,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完成了这一桩大事后,陈泽浑身轻松的想要站起身伸个懒腰。
就在这时,他听见坐在对面的拓跋苍木忽然道,“你觉得东夷的问题就只有这些吗?”
这是什么意思?有求于人的陈泽谦虚询问,“那北狄首领有何高见?”
拓跋苍木依旧是那副欠欠的表情,不过这都比不上他说出的话欠揍。
“恕我直言,你并不适合做东夷的首领。”
沈玉竹表情微变,默默扶额,这说话也太直了些,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意思是你在东夷一直都太过平易近人,没有威严,现在短时间可能看不出什么,但长此以往,不利于日后东夷秩序的建立。”
这点倒是陈泽一直忽略的问题,他以往也不过是寻常世家公子,对于很多东西都是后来自己尝试着摸索学习。
如何掌权这个问题,他的确很多都不明白。
“那殿下认为我该如何做?”
沈玉竹沉吟片刻,“赏罚分明,现在东夷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候,先从建立赏罚制度开始,也算是给百姓一个适应的过程。”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沈玉竹偏头看向拓跋苍木,“你觉得呢?”
拓跋苍木的想法和殿下相似,不过他是重在罚,只有严苛的惩罚才能让人从心里产生畏惧。
“殿下所说便是我所想的。”
拓跋苍木颔首,想也知道沈玉竹肯定是重在赏,他就不去做这个恶人了,反正陈泽早晚也会知道。
“二位说得我会考虑,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陈泽听完已经有了些想法,他深觉殿下是他的知己,不仅支持他的抱负还能给予他好的建议。
哎,他利用了殿下的愧疚感加重,只有以后再尽力补偿了,比如殿下想要离开北狄的话,他冒死也会帮助对方逃离拓跋苍木的魔爪。
拓跋苍木还不知道陈泽心里打着“恩将仇报”的主意,陈泽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太多,但现在已经午时,他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