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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顿,俨然是怒极。
瑾夫人听了,却觉得委屈:“我怎么她了?今日郑夫人设宴,你没来之前,她就一直摆脸色,坐在一旁话也不说,这不是公然打我的脸么?你来了之后,她又恃宠生娇,撺掇着你带着她提前离席,幸好郑夫人宽容,没有计较,不然我——”
萧持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是我,擅自登门,擅自要带她提前离席。阿娘为何不敢怪我,只将气发在她身上?”顿了顿,他又嗤了一声,“时至今日,阿娘未必然仍以为,我们还如从前那般,要看那些自诩高贵的五姓七望之家的脸色么?您愿意听那些人的奉承之语找找乐子,我不置可否,但绿萼是我的妻,看着她受人冷落,你不曾帮她不说,还出言奚落。阿娘,你这又是何居心?”
他话里的怪责之意太重,瑾夫人气得心口不断起伏,她捂住心口,哀哀哭了起来,哭她命苦,哭儿女与她离心离德,哭她早逝的夫君。这些话萧持听了不知多少遍,他没了耐心,上前又踹了一脚瑾相广。
原本一脸灰败死相的人又挣扎着起来吐了口血,倒是因祸得福,醒过来了。
瑾相广睁开眼,看见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这是个不中用的,到如今都没有攀上萧持的大腿,他又艰难地挪开视线,看向瑾夫人,奄奄道:“表姑母……救我……”
瑾夫人恨恨地看向那个给了她无限荣耀的儿子:“旁的先不说,你为何将你表弟打成这副样子?”
萧持唇角浮上冷笑,语气猖狂:“看他不顺眼,想打就打了。”
他不愿提瑾相广做的那些腌臜事,倒不是为了替他遮掩什么,单纯是不想让翁绿萼与瑾相广这等下流货色扯上一点儿关系,哪怕是从萧持自己的口中说出,他也觉得会污了她。
瑾夫人被他的话噎了噎。
紧接着,萧持又看向她,目光里含着瑾夫人看不懂的疏冷:“从前与您好声好气地说,您不听。行,今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后您让绿萼感到不快一次,我就卸掉你心爱的表甥的一条腿,或是一条胳膊。等他残了、死了,就让下个瑾家男人顶上。”
瑾夫人的脸霎时间变得一片雪白,萧持慢条斯理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年来,瑾家借着你的势,人丁可兴旺了不少。应该够杀上一阵子,阿娘,您说呢?”
瑾夫人回答不了。
她被气晕过去了。
萧持横了僵立在一旁的刘嬷嬷,下颌微扬:“照顾好老夫人。还有,我怕老夫人贵人多忘事,方才我说的话,劳烦嬷嬷在她面前多重复几遍,别让她忘了。”
说罢,他冷冷地横了一眼地上的瑾相广,转身出了万合堂。
君侯身上骇人的气势极强,等他走了,刘嬷嬷扶住一旁的椅子,才能勉强撑住发软的腿脚。
她看着晕过去的瑾夫人,看着快要不行了的瑾相广,还有一旁默默垂泪的瑾玉屏,恨不得自己也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算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听到那阵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时,翁绿萼心里一跳,看了看手里还未完成的靴子,下意识把那堆东西往罗汉床里推了推,拿过几团绣线盖在上面,等她忙活完这一通,再一抬头,萧持正倚在柱前,一双深邃眼睛里含着缓缓漾开的笑意,就那样专注地看着她。
“饿了吗?我去让杏香她们摆膳。”
说着,翁绿萼就想起身,却被他掐住腰身,放在了他腿上。
萧持埋首在她香馥馥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先前萦绕了他一路的那些阴晦情绪顿时被荡涤一清。
他没有说话,却隐隐流露出一种疲惫,这与体力上的乏累无关,更像是从心底释出的倦怠。
翁绿萼静静地陪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抬起手落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抚动。
萧持身形一僵。
他背上那道被后来新添的大小伤口盖住的陈年刀伤仿佛在微微发热,浮起一阵像是被蚂蚁爬过的麻麻酥酥的感觉。
勾得他心痒。
“绿萼,我……”
萧持抬起头,干燥的唇瓣擦过她莹润的耳垂,他含住,用牙尖轻轻地磨、咬,直到怀里的人气息逐渐变得不稳,身子也如一滩春水般软了下来,他想要乘胜追击,从那截细长玉颈一路吻上去时,却被一只微凉的柔软小手捂住了嘴。
“先用膳。”
翁绿萼悄悄并了并腿心,克制住从身体深处像潮水般涌开来的润意,看向他那双欲求不满的眼,笑了,姿态呷昵地拍了拍他的面颊:“乖。”
萧持脸色一沉。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恃宠生娇,胆大包天!
他拉住惹了火见势不对就想跑的人,捏了捏她细得可怜的小胳膊,将人翻身压在了罗汉床上,看着她明明惊慌又要骄傲挺起的娇媚小脸,低下头去狠狠索要了一番她只惹火却不灭火的赔偿。
意乱情迷间,萧持还记挂着今晚侍寝的事儿,见好就收,放开了身子愈发绵软的翁绿萼,又扶着让她坐好,自己转身出去吩咐女使们摆膳。
翁绿萼坐在罗汉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双手捧住发烫的面颊,这副样子出去,杏香她们不就都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她强撑着有些发软的腿脚走到梳妆镜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见脸没有那么红了,这才放心了些。
出去之后,萧持还是免不了捱了她几记眼刀。
萧持心里发虚,牵着她的手入座,又十分殷勤地替她摆膳。
翁绿萼见他夹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轻轻哼了声,随他去。
杏香在一旁十分幽怨:君侯抢的可都是她的活儿啊!
不过看到君侯这样小意殷勤地侍奉女君,杏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好像不必通过生孩子,女君也熬出头了!
“好了,你吃自己的吧。”
任由萧持给她夹菜的结果就是她的碗快堆成一座小山,翁绿萼头皮发麻,连忙叫停,又让丹榴去将小灶上的补汤端来。
“给你熬的,喝吧。”
说完,她低着头专心攻克起那座小山,却半晌没听见他发出的动静。
翁绿萼疑惑地抬眼,却见萧持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有些古怪。
“是之前那晚,我没有喝的那盅汤?”他记得,他临出门去寻阿姐前,她说要给自己炖汤喝的。
但后来稀里糊涂地闹了一场,那盅汤也被当时怒意上头的他忘了个精光。
听出他话里微颤的余音,翁绿萼瞪他:“怎么可能,自然是我今日新熬的。”
汤是新熬的,但心意好像越酿越浓。
她们之间,从不是他在唱独角戏。这样的认知,令他欣喜若狂。
萧持端过汤盅,喝了一大口,笑道:“好甜。”
翁绿萼怀疑他味觉出问题了。
她看他火气重,特地放了更多的莲子心,怎么会甜呢?
她疑惑地问,萧持却坚持:“就是甜的。”
当夜,萧持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芳菲苑,继续他今下午时半途而废的侍寝大计。
翁绿萼虽烦他总是跟条狗似的,哪哪儿都要亲过、舔过,闹得本就如同羊脂美玉般的肌肤上泛起阵阵莹润的光泽,但看着他如此兴奋的样子,也就没作声。
云收雨歇,翁绿萼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中。
天冷了,这个人形汤婆子在一旁为她源源不断地提供暖意,烘得她昏然欲睡。
萧持替她捋了捋面庞上粘着的发丝,他今年不过二十五,正年轻,憋了几日的欲潮一朝释放,他此时兴奋得不了,精神仍昂扬,忍不住就想亲亲她,和她说话。
萧持低下头去,却见她双颊潮红,神情恬静,俨然是一副承.欢之后弱不胜衣的疲惫模样。
外边儿又响起潇潇的夜雨声。
他将怀里的人又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感受着此刻心底不断洋溢着的充实感,也闭上了眼。
隔日清早,翁绿萼醒来时,萧持已经穿戴整齐,看着是要出门了。
“不再睡会儿?”萧持掀开帷幔,本想着再亲一亲她再走,见她醒了,坐到床边去探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就是脸看着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