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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鸾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开口,嗓音还有几分沙哑,但也带着几分轻软:“今日可是初一”

她这么一问,侍琴就想起来了,谢老夫人不喜欢吵闹,所以国公府的规矩是每月初一十五小辈都要去给谢老夫人请安,她还忘了。

“回少夫人,今日是初一,少夫人可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夫人那边倒还好说,但谢老夫人那边少夫人要是不去,只怕会惹起府里的议论。

江鸾浑身无力的靠在床沿上,想到国公府上头的几个叔母,轻轻叹了口气:“你陪我去给祖母请安吧。”

侍琴连忙服侍她到铜镜前坐着,哪怕昨晚抹了药,江鸾白嫩的脖子跟手腕上还有红痕,小丫鬟急忙拿胭脂替少夫人遮了遮。

此时此刻,几房的夫人都在谢老夫人那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偏偏这个时候就是有人要找不痛快,谢二夫人今天打扮的极为光鲜夺目,她借剥柑橘的功夫,望了一眼陈氏:“大嫂,鸾儿今日怎么没来给母亲请安莫不是忘记了今日要来给她祖母请安。”

其他夫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引了过来,陈氏温婉笑笑,帮着解释道:“鸾儿她今早起来的时候身子不适,我就让她在屋里歇着了,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说来这事都怪子承,陈氏当然会帮小姑娘说话。

谢二夫人听着这解释,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这怎么又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我们谢国公府相克呢,嫁过来才这么点时间就病了这么多次。”

谢二夫人一向见不得长房太过痛快,每次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她就必须挤兑几句,谢老夫人已经冷下脸。

“二弟妹,还请慎言。”陈氏也很不高兴,目光不悦的看向二夫人:“谢江两家定亲的时候,已经合过子承跟鸾儿的八字,是上好的姻缘。”

“大嫂动这么大的怒做什么,难道不是大嫂先说鸾儿身子不适,我只不过是接着大嫂的话往下说罢了,要是鸾儿没有身子不适,那不就是她故意不来给长辈请安。汴京之中,别的人家新妇都是要日日给长辈请安,我们府上还只要求初一十五给长辈请安,这鸾儿都不来,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底气,莫不是江国公府给她的底气,让她可以藐视长辈。”

这是越说越不着调了,谢老夫人将琉璃盏重重的往紫檀木桌上一磕,发出“咚”的一声响:“林氏,你说够了没有”

正在这时,周妈妈拂开珠帘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少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来了。”

“快请鸾儿进来吧。”谢老夫人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也顾不得林氏了,连忙开口。

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不得不说,江家教导出来的姑娘确实很懂规矩。

江鸾这会儿嗓音已经不哑了,她轻声细语的开口道:“鸾儿给祖母请安,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才来晚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鸾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么有心来给祖母请安,祖母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快扶少夫人坐下吧。”谢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哪有怪罪的意思。

侍琴扶着自家少夫人坐下,虽然江鸾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不管是陈氏还是二夫人林氏,都是过来人,看到女子那走路的姿势,多多少少就能猜到一些了。

林氏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江家的姑娘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能勾的谢承日日去她房里,丝毫不提纳妾的事情,哪怕是做事沉稳细致,对陈氏关怀备至的谢国公,在娶妻之前都有两个貌美通房红袖添香呢,但谢承娶妻之前身边就没侍妾通房这些,娶妻过后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新婚妻子上面,这江家女真是将所有的便宜都占了。

林氏还想着让自己的侄女做谢承的妾室呢,当下肯定是没机会了。

谢老夫人示意周妈妈去给江鸾倒茶,茶水备的是金山银针,糕点备的是芙蓉糕跟水晶糕。

“陈氏,再过几日便是我们府上举办赏花宴了,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府上的几个姑娘都待字闺中,也是时候相看人家了,谢老夫人想趁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与孙女合适匹配的男儿。

“回母亲,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宴会从布置到下帖,都是鸾儿在安排,反而我还落了个轻松。”陈氏用袖口掩了下自己的唇角,毫不掩饰自己对江鸾的夸赞。

谢老夫人一听,也是欢喜的很,赶忙就让周妈妈将她库房一对如意翡翠玉镯拿来送给江鸾,陈氏笑着让她收下。

章婉莹瞅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怎么面前的女子不管是在出阁以后还是出阁之前,都是这般众心捧月,连她都被比下去了。

谢二夫人最是看不惯老夫人这么偏心,一回去就跟章婉莹道:“老夫人真是越来越偏心了,你看看,你跟那江鸾都是她的孙媳,她就光把江鸾给捧到天上去了,丝毫都不顾忌你的颜面。”

章婉莹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笑容也有几分勉强。

其实在江鸾没有嫁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对她态度也很好,可是自从江鸾嫁过来之后,老夫人对江鸾的喜爱藏都藏不住,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老夫人偏心长房,这她能有什么办法。

“莹儿啊,你看江鸾那动不动就生病的模样,料想将来在子嗣上面也艰难,你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有身孕,为国公府生下曾孙,这样咱们二房在国公府也能更有地位了。”二夫人见章婉莹脸色都苍白了,故作不忍的拉过她的手,劝慰道。

章婉莹心猛地跳了一下,她低下头:“可是子嗣的事情全凭天意,儿媳……”

章婉莹嫁到谢国公府的时日也不短了,上次母亲来看她的时候还提了这事,只是这子嗣的事情终究是勉强不来。

“天意是一部分,但是这人为也是一部分,比如说使用好怀孕的药方之后,肯定就能很快怀上身孕了。”

那这药方从何来

谢二夫人关好门窗,低声说了一句。

章婉莹面色明显有几分犹豫,到底还是应了。

三楼,风味楼。

以谢承为首的几位世家公子正在最大的一个包间里,美酒佳肴皆有,但无丝竹管乐之声。

崔御史府三公子崔清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戏谑着开口:“咱们谢大人还真是贵人事忙,我们都邀了多少次,今日总算是能见到人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正事不干,就想着出来吃喝玩乐,子承兄家有妻室,肯定要在家陪着自己夫人,你若不服,早些娶妻便是。”一旁的景昭将折扇摇开,风流倜傥的开口。

崔清容嘴角抽了抽,这样那就算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女人给绊住,倒是……

崔清容朝仪容温润,姿态浅雅的谢承看一眼,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想到京城的那些传言,看来子承对他夫人也未必是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子承肯定就早反驳了。

崔清容若有所思,狠狠瞪了景昭一眼:“要娶景世子娶,我还想再多潇洒几年呢。”

景昭也不想这么早娶妻,闻言也瞪了崔清容一眼。

一直没有开口的赵三公子赵子翎挑了挑眉,淡淡开口:“行了,这么多美酒佳肴,还堵不住你们的嘴,你们又不是备受世人敬仰的子承兄,就算你们想娶,京城也不一定有姑娘想嫁啊。”

“赵子翎,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景昭将折扇放在桌子上,冷笑道。

在场几人便只有赵子翎跟谢承娶了妻,因此这人格外得意。

赵子翎无辜的扬了扬眉梢,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贴身侍卫从外面走进来,小声道:“三公子,夫人身边的竹儿过来,她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侍卫是压低着声音说,但在场之人都是习武之人,都听到了,赵子翎脸色一下子就垮了:“我都说了用个午膳就回去,她至于这么疑神疑鬼的吗?”

侍卫便不说话了。

赵子翎一阵头疼,想了想,兄弟跟夫人之间还是夫人更重要:“你跟她说,我一刻钟后就回来。”

“是,公子。”

汴京谁人不知道赵三公子是个妻管严,景昭打趣道:“我们赵三公子还真是宠妻如命,当真是让人羡慕。”

“这有何好羡慕的。”赵子翎头都大了,嘟哝一句:“我倒是羡慕子承娶了一个贤惠温婉的妻子,不至于每天闹得家宅不宁。”

话虽如此,但赵子翎神情就不是这么说的,景昭等人撇了撇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1],谢承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玉手在青花瓷盏上轻轻摩挲,妻子好像从嫁给他之后从不派人过问他的行踪,也不在意他在做什么。

第十一章 在意

临了,赵子翎端起酒盏给在桌上的人一人敬一杯,汗颜道:“等改日我做东,咱们再一醉方休。”

“那会儿就不怕你夫人打过来了。”景昭气度豪迈,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微挑眉梢,打趣赵子翎。

赵子翎有多宠妻如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跟他夫人打小就认识,少年时候就屁颠屁颠的往他夫人家里跑,那心思藏都藏不住,等两人成亲之后,赵子翎更是对他夫人百依百顺,等他做东,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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