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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诫被迫靠在车座上,从神情到四肢都在死死绷紧。
一半是出于愤怒,一半是出于恐惧。
而对面倒映着他身影的墨镜被慢慢摘下,就露出一张满是傲慢的、又带着兴奋和期待的脸。
“你这个小贱人,还是落到我手上了。”
陈家这位二世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下巴抬起,
“跑啊,现在怎么不跑了?”
“姐,他也没这么好看吧…”
前面开车的这个、也是刚刚把他骗进来的年轻男人如今便撇撇嘴,视线也从后视镜往里撇了一瞬。
感觉到男人视线里的忌惮,这一刻,沈诫几乎感觉到了天大的可笑。
就这么个女人,他死了也不会要,有什么好争抢的?!
但随着女人的指腹逐渐摩挲至脸上的红痕,他所有的思绪便被彻底清空。最后在她手下努力躲藏的同时,语气也只剩下怒火和恐惧。
“陈梅,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之前没结束的事情。”
女人显然没什么兴致陪他玩,一把捏住沈诫的脸往前扯,看着这张不服输的冷峻面容,语气中也带了点怒意,“看不出你这个贱男人还挺会迷惑人,楚总都能被你给勾引到。”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南合公馆赶出去,还被容姐关了这么久禁闭,你知道我丢了多大的人吗?!”
“你——”
沈诫一句骂声欲言又止,人在屋檐下,最后也只是别开了头冷嗤,“那不都是楚椒做的吗。”
这下陈梅反而被他嘴里的这句话差点逗笑了。
楚总?她有这个本事怪楚总?
她只是好色,又不是蠢。
不过看着面前死活不服输的沈诫,她倒是也没再舍得生气。
——毕竟这种骨头特别硬的男人也不好找,一次驯完就没用了。
而这种能在她手里逃过一次之后还嘴硬的……不愧是楚总的眼光,确实别有风味。
如今陈梅的视线落在男人清秀的脸上,美色当前,她表情也不自觉放缓了。
原本还想扇几巴掌,如今就只是堪称亵玩、富有技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啪、啪、啪。”
然后不知为何,此前的这小贱人都还一幅嘴硬骨头硬的表情,却在这几下之后表情突然带了点恍惚。
陈梅嘴里不放过他,挑眉笑着问,
“怎么?想起你上一个主子了?”
然而她的这句话误打误撞还真的说对了。
因为第一晚的酒店里,沈诫就记得楚椒也曾经这么对过他。
“啪。啪。啪。”
轻轻三下打在脸上,他装睡没睁眼,楚椒就抽身离开了。
当时的自己把那种举动看作天大的耻辱,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有朝一日把一切都报复回去。
但是这一刻,身处陌生的城市,面对记仇的陈梅,
沈诫不仅清醒、甚至都有些忌恨起那一瞬间的自己,就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举动而摆架子,到底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楚椒在的话……
他如今深深吐出一口气,才不让自己悔恨的表情那么明显。
……她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驯化值:23%]
数值增长的时候,楚椒刚到酒店楼上脱下外套。
今天收获颇丰,所以颂声大家都拿着奖金提前下班了。
楚椒也准备休息一晚,因此一切打扰都有些不是时候。
就比如沈诫的驯化值。
也比如贺春朝的电话。
接到这通的时候楚椒刚把灰眼睛的手腕用领带绑了一半,如今开口就带了点不爽。
“有事?”
“看来你已经知道荀家的消息了。”
电话那头的贺春朝也不知道把这个理解成了什么,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现在我们已经开始合作,你的颂声可就嚣张不了几天了。”
“而且听说B司也不待见你……对我这么狠就为了要研讨会名额,这下岂不是全都白忙活了。”
“是吗?”
楚椒回答地有一搭没一搭,一边不忘用指节轻松蹭过身下男人,让他严肃躲闪的脸上终于增添一抹潮红,最后忍不住溢出一声,“唔……”
哎呀,没忍住。
楚椒挑挑眉,电话那头的贺春朝也在一瞬间警觉起来。
“什么声音?”
楚椒先开了屏蔽,摩挲着灰眼睛的脖颈问了句,“以后还敢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出声吗?”
等到男人几乎有些难堪的摇了头,她才重新对电话那边随口转移了话题。
“你们内鬼查出来了吗?”
一听到这个话题,贺春朝立刻板下脸,几乎压着嗓子咒骂了句。
“没有……那个该死的家伙。”
“莫须有的事情,估计贺总一万年也给不出什么结果了。”
听着楚椒一如既往的不信语调,贺春朝早已忘了打来电话的初衷,几乎是咬紧牙关咒骂一声。
“说了多少次了,是真有这个人。”
但要说再多,贺春朝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用贺家的名义互相发号施令,让几个权高位重的总监都私下怀疑,今儿把整个贺家都使唤得像狗一样的!
甚至那笔营销的钱,都是贺家内部亲自出的!
所以用传统方式不仅证明不了他们的清白,反而还成了明晃晃的证据。
一想到最近贺家在整个业内的风评,贺春朝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然而面对楚椒这个受害者的讥讽,他又没办法说什么。
只能感叹对方平日的确充分做好了对贺家的准备,现在他们不占理,被趁机吃了很多也实属无奈。
思及此,贺春朝因为联合了荀家所以产生的最后一点炫耀也没有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都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重新挑起对方的回忆。
如今贺春朝便丢下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揪出他来”,就堪称狼狈地挂了电话。
留下这头的楚椒,看着进入忙音的手机勾了勾唇。
别说布局了,单看演技这方面,贺春朝就远远比不上她。
如今她心情很好,便对国内顺手又发了个通知。
[荀家的事我有数,继续吃就行,不用给面子。]
然后关上手机也关上灯的那刻,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飞跃式的提示音。
[驯化值:28%]
沈诫又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但这一巴掌和上次不同,打出的人都不是同一个。
如今他把头从偏侧慢慢转过来,盯着眼前人们的目光更恨,也更深。
也正是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恐惧。
“我看这小贱人还嘴硬着,你们要不再打打?”
陈梅倒是没什么被截胡的愤怒,如今早已识时务地带着小情人站在了一边,甚至还事不关己的添油加醋,“相信我,他真的和海市那个楚总有过一段。”
于是领头的男人就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那个姓楚的我治不了,你又是从哪来的胆子传荀家闲话?”
是的,荀家,这就是能让陈梅避让的原因。
贺家能背刺沈诫第一次,就自然有第二次。
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微言轻的草芥,甚至都没有过贺春朝本人的脑子,只是在手下的处理过程中就被用扔给了荀家当靶子。
好巧不巧,沈诫还正好和楚椒有过一段。
荀家刚被颂声下了脸,下手自然更狠,更带着报复的心,几乎是要往死里整治。
又是一巴掌后,荀家终于留了点气口,揪着沈诫头发拎起来。
于是感受到撕扯疼痛的同时,沈诫却不禁又一次想起,上次做这个举动的人也是楚椒。
但她没用发狠的力气,只是冷冷睨着他。
那种感觉也的确屈辱,却不及现在的千分之一。
如今沈诫咬紧牙关,一边听到荀家找来的混混的张狂声音。
“既然被睡过,那就打电话给你的楚总。”
“她刚多吃了荀家一千万,吃回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旁边的陈梅回答得狗腿,沈诫也终于被塞了手机。
就在这种尊严都被打空的情况下,他也没了那么多顾虑,时隔许久后第一次拨出了那个已经被他拉黑的电话。
“嘟——”
等待的前十秒,他没有想起楚椒的傲慢,想起的是那张解决了燃眉之急的一百万支票。
“嘟——”
等待的第二个十秒,他没有想起楚椒的自负,想起的是被从黑城叫过来救了债务危机的王律师。
“嘟——”
等待的第三个十秒,沈诫紧紧抿着嘴唇,终于想起了那句“你会懂我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