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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虽面容都用易容之术遮掩,但身形气度极为出挑,在无数客人的注视和打量中,青姚与沈玉竹坐在靠窗的位置。
青姚为他倒上一盏茶,“公子也知道我从前呆的地方,看惯了情情爱爱那些事。我那地方虽说卖艺不卖身,但也按捺不住有些姑娘春心意动,与来到那里的客人情投意合。”
沈玉竹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你不制止吗?”能来楚馆的人又能是什么良配。
青姚垂眸浅笑,“公子有所不知,有时候越是制止,那些心啊反而会越来劲儿。”
青姚抬眼看向窗外,“我什么也不做,甚至通融他们愈加频繁的接触,那些客人大都只图一时新鲜感,喜新厌旧者众多,有些傻姑娘看着心上人最后再未出现后也就明白了。”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沈玉竹不解地看向她。
“凡是情爱,都要懂得进退有度,过满则溢。”
青姚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就是所谓拿捏。”
拿捏?沈玉竹于此事的确一窍不通,他好奇地虚心请教,“何为拿捏?”
青姚等得就是这句话,她心道自己的本事总算有施展机会了,当下便“倾囊相授”,将她在楚馆的见闻经验教于沈玉竹。
沈玉竹听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拿纸笔来做个笔记。
“......公子明白了吗?”青姚口干舌燥地端起茶杯猛饮。
“大体就是这么回事,若是他当真触及到公子的底线了,公子可千万别心软,一定要立规矩。尤其是吵架后可别立即追出去,否则吵了也没用,下次还得吵。”
沈玉竹暗自点头,他与拓跋苍木的确因为在外举止亲密的问题争论了多次,但几乎每次都是他先退一步。
“可若是如此,不能和好如初了怎么办?”
沈玉竹心下又有些焦急,拓跋苍木现在该不会正蹲在哪郁闷吧?
青姚的眼神变得极为一言难尽,这种情爱脑若是换个人,她定要将人骂醒的。
“和好是在于谁愿意低头,总不能每次都是公子纵着吧,公子又没做错什么。”青姚深吸口气,声音平缓道。
沈玉竹点头表示明白,青姚展颜一笑,“那今日这茶我与公子就喝到这吧。”
二人上楼后,沈玉竹转头看向青姚,“你经验如此丰富,可是有过许多情郎?”
“啊,”青姚弯了弯眉眼,“让公子失望了,一个也没有,我谁也瞧不上。”
“......”沈玉竹默然无语地看着她关上房门,所以青姚说得可行吗?
沈玉竹进屋没一会儿拓跋苍木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面泥小人递给他,“殿下你瞧,这是我特意让人照着你的模样捏的。”
沈玉竹伸手接过,看着这黑豆似的眼睛和眉毛,绷着的脸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哪有这么丑。”
见他笑了,拓跋苍木放下心来,坐在他身边老实交代,“殿下,我这手上的茧一时半会儿磨不了。”
“哦。”沈玉竹还在看那泥人。
“那我今晚能上榻吗?”拓跋苍木小心询问。
这就是低头的意思了。沈玉竹恍然想到青姚所说的进退有度,既然拓跋苍木都送他泥人道歉了,那他也不必再计较了吧。
自以为懂得了拿捏的沈玉竹偏头,给拓跋苍木递了个默许的眼神,“若是下次再不停手......”
拓跋苍木顺势道歉,“今日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殿下同意了在外牵手就不顾及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更轻一些。”
话都让他说尽了,沈玉竹心里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拓跋苍木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赶路的时候,拓跋苍木果然放轻了十指紧扣摩挲的动作。
可十指连心,那绵密的痒麻感觉顺着沈玉竹的手指蹿到他的心上。
拓跋苍木也不再像昨日那样扣着他的手不让走。
相反,沈玉竹一挣动,他就立即松手,示意沈玉竹随时都可以将手收回。
但这样堪称懂事的举动反而让沈玉竹不好意思抽回手,还会主动牵住他。
一侧的青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想果然昨日给殿下说得都白说了。
这北狄首领还真是,正房的地位、勾栏的做派,殿下这种深宫里不染世俗的皇子可是被他套牢咯。
商队顺着大路走,三日后便到达了都城。
乌日娜与哈日朗护送他们到了都城后就隐藏在暗处,商队里的护卫皆是北狄骑兵。
都城的城门口来来往往不少马车被城门的守卫盘查。
“这商队是谁的?下马车来。”
沈玉竹他们的马车经过时,守卫将他们拦住,黎阳衣整理了衣服走下马车,将茶铺的行商证明递给守卫们看。
一间小城的茶铺也敢来都城做生意?守卫摇摇头,随意扫了眼就递给他,放他们通行。
哎,每年都有这种认不清楚位置又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来都城碰运气,妄想靠商会结交到商贾世家的人以后大富大贵,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黎阳衣被那守卫轻蔑的眼神看得不舒服,坐回马车的时候还在嘀嘀咕咕。
“嘿,这都城的守卫也敢瞧不起人了,茶铺怎么了,不是也能做生意吗?”
林青风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初来西戎的时候,可没少被这种眼神看,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我们是外族人,眼下看来西戎对自己人的态度也一样啊。”
“是啊,西戎的一切都能分成个三六九等,”青姚解释道。
“说句不好听的,西戎就是‘有钱便是爹’,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财,在西戎人的眼里和乞丐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小叔,也就是黎阳衣他们家从前就是在都城做生意的,家道中落后在都城受尽冷眼这才搬了出去。”
青姚用鞋尖踢了踢黎阳衣的鞋底,“小叔,此番重回都城你可有什么打算?”
黎阳衣自嘲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胸无大志,只能祈祷别和那些人对上。”
拓跋苍木微一挑眉,他没有错过黎阳衣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滑过的一丝阴沉与不甘,难道这黎阳衣当年家道中落另有隐情不成?
他们几人来到了都城的商会。
都城的商会此时大门敞开,门庭若市。
黎阳衣刚一走进,就听见不远处的轻嗤声,“这不是黎家的黎阳衣吗?怎么,丧家之犬在外面活不下去后又偷偷溜回来了?”
黎阳衣装作没有听见,青姚也宛若聋了。
可他们这副不搭理的样子更惹得一些人来气。
“喂,装什么装?小爷我在跟你说话!”
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被他身后的一群仆从簇拥着,堵在了黎阳衣他们的去路上。
黎阳衣露出不耐烦的眼神,“刘昌你让开,我没心情和你斗嘴。”
刘昌不仅没让,还又往前走了一步,就差怼在黎阳衣的面前了,他趾高气昂地看着对方,“这名字是现在的你配叫的吗?你应该叫我刘爷。”
黎阳衣沉默。
青姚与林青风都暗自将手探入袖口,拓跋苍木想要握刀,但手却被沈玉竹拦住,在商会动刀见血的像什么样子。
刘昌尚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死一线,他像个公鸡似的把头高高昂起,极力俯视衣着简朴的黎阳衣,“你叫一声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刘爷,”黎阳衣声音有些哑,“您高抬贵手,这下能放我过去了吗?”
分明让叫人的是刘昌,但见黎阳衣当真叫出来之后,刘昌反而瞪着眼睛看他。
“你这些年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傲气呢,你......”
黎阳衣出声打断他的话,“早没了,如果还没别的事,我们这就告辞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青姚回头,发现那刘昌还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她好奇地问道,“小叔,这人是谁啊?”
“勉强算是发小吧。”黎阳衣似是想起了什么,勾唇笑了笑,“好久没见了,这小子还是这么招人厌。”
青姚只觉得那人有点傻,想要羞辱人,却只是轻飘飘的让小叔称呼他一句就放走了,这到底是有过节还是没有过节?看不明白,不想了。
跟在身后的沈玉竹若有所思地看着黎阳衣的神色,偏头看向拓跋苍木,“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前世他虽身体不济,但也关注过一些事。比如西戎的五大商贾世家,他们每年进献的珍宝无数,想让人不记得都难。
从前皇帝还想过让那几大世家的嫡系嫁到宫里来,以此来巩固西戎与中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