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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竟然又来管凤凰岛的事。
本就无法拿捏的沈未然,因为意图无法被洞悉,而更加难以琢磨,路忍之前的质问已经是他勇气的极限了。
他不敢再说,不能再说,万一哪句没说好,沈未然捏死他就像捏死蚂蚁。
还好这里没自己人,怂一点也无所谓。
路忍想开了,挂着屈辱的表情,默不作声,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未然却不饶过他。
在一众凤凰警惕和仇恨的目光下,沈未然把路忍扔到凤弦玉脚边。
“为老不尊,带这么多人来欺负小孩。”沈未然看向凤弦玉,眸中是他最厌恶的纵容和鼓励,“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气氛陡然一滞。
鼓噪的某种情绪,在空气散逸开。
所有凤凰族人,都紧盯着沈未然。
刚刚风光无限的强敌如今跪在他们族长的脚下,纵然百般怨憎也只能闭嘴,而让路忍如此的,竟然是前不久才杀了他们前任族长,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沈未然。
他到底在干什么?
来补偿吗?还是只想从他们这些败犬的身上,获取所谓的英雄的成就感?
看他们作为受害者,却对施害者感恩戴德的样子,很有趣吗?
压抑的愤怒,引而不宣。
凤弦玉燃金的眼睛,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细线,他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沈、未、然,你想如何?”
那双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泪。
沈未然恍惚了一瞬,转而又笑道:“看到有人欺负你们,过来帮忙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呵。”气到极点,凤弦玉冷冷地勾起唇角,“你明知我问的不是此事。”
面对这样强硬的凤弦玉,沈未然也只是无奈道,“你问了,我没说,那就不要再问,也不必思考探究我的行为,你们只管知晓,之后百年,凤凰岛由我庇护就好。”
“不论你们想不想。”
说完,沈未然又踢了路忍一脚,“你们援兵呢?怎么还没到?我还有事,麻烦你催一下。”
凤凰们听完沈未然的话,都非常不解迷惑地小声议论,有些胆子大的声音抬高,“让你来帮,我宁愿去死!”
这样的话沈未然听多了,免疫能力很强,反正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都是要护着的。
这是和凤玄巍的交易内容。
凤玄巍给他心脏,他庇护凤凰族百年安宁,但两人的交易不能告诉任何人,
沈未然问为什么,凤玄巍说这就要从一千年前说起,沈未然当即没了耐性,截了他话头,全当自己没问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锯嘴葫芦,感觉还挺新奇。
仙域之前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将不是他做的坏事也安在他身上,他不受这气,一个个杀过去,找到这事的主谋让他澄清,此后就再没人敢明着算计他。
眼下的境遇和那时有几分相似,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却因为交易,惹得所有凤凰都恨他,他还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屁颠颠地保护他们。
那凤凰心确实值这个价。
沈未然没理那几个恨不得啄他一口的凤凰,遥遥地望着远方。
有风声,空气在震颤。
在场其他人也察觉到异样,共同向那个方向望去。
黑压压的灵船,被足以遮天蔽日的异兽牵引,阳光被遮住,只留下大片的阴影。
沈未然眯着眼睛,在上面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视力颇为不错的他,还看到穆里把玩着手中的骨串,对他笑了笑。
这阵仗可比之前大多了。
不止是三宗十二派,所有小宗派几乎都到场了,以落离宗为首,灵光朦胧,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威压。
那些跟着路忍一起来的修士们,见状都露出狂热的激动,大叫着“我们有救了!”
渐渐地,这话便被“杀了沈未然”取代。
在众人的声讨中,沈未然格外平静。
他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做太多坏事,自从知道将来的末日后,就一直在为此奔波,杀人杀得少,有影响力的更是只有凤玄巍一人。
没想到大家还是这么恨他。
或许恨的不是他,而是他拥有的、能够随意决定万物生死的力量吧。
沈未然想得很开,也没太多情绪,见他们喊得越来越激动,有点吵了,才打个响指。
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只觉得喉头像堵了块棉花,不由得目露惊悚。
这又是什么功法!只是一个响指,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沈未然大致能猜到他们想什么,倒也不是厉害的功法,只不过是对自己的灵力运用炉火纯青,打响指只是为了装一下。
很显然,效果不错。
宫桦作为在场唯一化神,以及沈未然的前师父,最有资格率先发难,身先士卒,带着所有人率先发起进攻。
但他迟迟不语,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开口,别人也不方便说话,场面一时间静得有点怪异。
最后还是沈未然等不及,纵深一跃,轻逸潇洒地跳到为首的灵船上,和宫桦面对面。
穿上载的是各个宗派的长老、宗主,元婴大能比比皆是,平时在自己山头王不见王,如今却都为了一个人聚在一起。
沈未然大摇大摆地出现,他们瞬间警戒,直接祭出了本命法宝。
但并未发动攻击。
数位元婴大能的强大威压,让灵船附近的修士都感觉十分不适,只好纷纷避开。
沈未然背着手在船上转了一圈,众人严肃压抑的表情给他看乐了,于是也毫不避讳地笑出声,“明白你我的差距,还来找死?”
他凑到聂凌旭身边,笑嘻嘻地拽他胡子,“都要死了,不如笑一笑,做个开心鬼,如何?”
气氛更加紧张,然而聂凌旭冷哼一声,将剑收起,“沈未然,你怎么总说胡话?”
其他人不解,但有些放松了一点,有些则更紧张了。
他们之前有的参与过第一次讨伐,感受过被一剑打飞而全无反抗之力的绝望。
而时间也没过去太久,那股在面对不可知的高山时的无力,仍旧深深刻印在他们脑海。
但更多的是没参与过的。
他们只听闻沈未然的威名,甚至今天才第一次见他,对沈未然最直观的感受只有两个字。
——无害。
越无害,越危险。越危险,越让这些在自己领域不可一世的大能,产生试探触碰的心思。
也只是想想。
宫桦没动,他们怎么能动?
大船悄无声息,但暗流涌动。
落离宗这边在这艘船上的有宫桦、聂凌旭和申屠珏。
申屠珏就站在宫桦后面,一如既往的冷淡高傲。
这层披在他身上,用来应付世人的最佳皮囊,此刻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
如果是之前,沈未然或许会为了好玩,当场刺激他一下,看看自己和他的游戏,哪个更重要些。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人前发疯。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对申屠珏的所有好奇心、探究欲,以及重生以来始终无法戒断的“习惯”,竟然全都果断的消失了。
如今是真正的心如止水。
沈未然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从他身上掠过,继续飞快观察其他人的状态。
他们这些人至今都没动手,求和的可能更大些。
这样最好。
都是各大宗派的上层人物,要是死了,不仅拉仇恨,还容易变动仙魔两域的格局。
容易乱起来。
沈未然看了一圈,才正经对宫桦道:“师父?宗主?总之随便了,来都来了,不如你我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聊?”
宫桦盯他几秒,才吐出一个字。
“好。”
沈未然和宫桦进入船中的一间屋子,并用法术将声音隔绝。
船板上,拿着本命武器的众人面面相觑。
沈未然这是什么意思?主动求和?
到底什么情况?
他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聊,武器也都收了起来,揣摩沈未然这一举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