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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平静,神色也平静,偏偏这样的沈恙才是陆诀最害怕的,因为陆诀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生气或者没生气,他都猜不准。

“啊其实真的没好彻底呀,真的,哎呀呀,我的脚又痛了……”陆诀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照旧半撒娇半讨好地往沈恙怀里钻,闻着沈恙身上的香味,他神情自是惬意。

沈恙用手轻拍了一下陆诀的头,“这一周都不许和我睡觉了。”

他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诀脸色一下就变得可怜兮兮了起来,他呜咽着仰起头看沈恙,“不要哇老师,您忍心让一个腿受伤的病人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吗?”

“没有您,我夜不能寐,我寝食难安,我……”陆诀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沈恙一记刀眼堵了回去,沈恙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陆诀:“呜呜,我的心也痛了……”

两人又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半推半就,陆诀给沈恙穿好了衣裳,哄着他喝了两杯水,看着沈恙身上留下的斑斑痕迹,陆诀挂着满足又得意的笑。

然后又被沈恙照着头拍了一下,“你笑什么呢?给我系头发。”

陆诀说好,于是他将沈恙半长的头发拢到了手里,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扎了起来,他头发长长了一些,但并不足够全部扎起来,只能半扎在脑后。

可这样也很完美。

领口第一颗纽扣被扣上,也就没人知道,正经威严的沈上将的衣服下面,会有这么多暧昧的痕迹。

镜子里,陆诀远比沈恙高出一个头,他矮下头,在沈恙的唇角亲了亲,“您好漂亮。”

沈恙笑了一下,低下头整理腕间的袖扣,“每天都说,不腻吗?”

“您每天都这么漂亮,说不腻。”陆诀郑重地将沈恙昨晚脱下来的戒指给他戴了上去。

上将空荡荡的手上,留下了第一个饰品。

戒指对一些人来说像是束缚,可对沈恙来说,意义或许是他终于也得到爱了。

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无一不在诅咒他不得好死,说变成厉鬼也要缠着他,说他永远体会不到被爱,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他,可现在陆诀会打破诅咒,踏破荆棘与藤蔓,淌过湍急的河流,只是为了证明他爱他。

他们之间的那一百步,陆诀一个人就走完了全部。

见沈恙看着戒指发呆,陆诀凑上前来问:“怎么了?老师。”

沈恙摇头,把手放了下去,“没事,去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陆诀说好。

于是沈恙就坐在床边,看着陆诀简单地收拾着昨晚上的残局,桌上的奶油已经融化了,他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床边的地上散布着很多个用过的安全/套………

他耳根有一些微微的发红,陆诀到像个没事人,他把房间大致收拾了一下,然后把礼盒全部堆在了门边,随后偏头对沈恙说:“老师,我让人来接我们。”

沈恙点头,就看见陆诀打开了光脑,应该是给他的人拨了通讯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他的通讯。

陆诀沉声吩咐:“你现在到××饭店的520房间来接一下老师和我。”

对面应下,陆诀就挂了通讯。

他处理事情的能力,早已经成了一个统领该有的模样。

沈恙望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你和司徒岚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陆诀一笑,边往沈恙身边走边半开玩笑地说:“谈好了呀,贵星决定把他们的首席上将派去哈罗星和他们的统领和亲,以此达到他们的合作期望。”

沈恙果然说:“你想得美呢!”

陆诀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伸手将沈恙微微皱乱的衣摆整理了一下,说:“学生谈好了,以后我们两星就会和平相处,是星际第一对联谊的星球。”

沈恙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条件,但他知道陆诀自己会处理好的,所以沈恙就没有多问,他顺势拉住了陆诀的手,说:“走吧,回家。”

陆诀反手将沈恙的手握得更紧,“好,我们回家。””

寒风刺骨, 风从冰面上卷来,冷得血液也要僵住了。

漠西河在这一年迎来了最冷的气候,万物枯绝, 冰封万里,又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荡,虫族入侵星际,这里是虫族与各个星球交战的地方。

雪地上血水都浸进去三尺了,地面上全是士兵尸体, 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而这一抹血色,也只是为漠西河这冰封万里的白添了一抹艳红, 显得更加的凄凄。

在逼近冰河边界的一块巨石后面, 一位神色沧桑的妇人护着一个瘦小的孩童,独自面对着四五个士兵, 士兵举着武器, 将两人逼至了绝境。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即便到了这种落魄的地步, 妇人身上的气质仍旧不减。

她脸上没有惧色,更多的只是对身后那个孩子的担忧,但事实上, 她身上并没有一个母亲才会有的感觉。

为首的士兵侧过头去问身边人:“确定是他们?”

“确定。”

于是为首士兵就正色说:“来取你们小命的人!”

“母亲, 我害怕……”少年陆诀五官还没长开, 不知因何, 他的体型也让人看不出来他十二岁了, 更多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是通过眉眼并不难看出, 他会长成一个俊朗的人。

前提是如果他能够顺利长大。

妇人把他死死地挡在身后。

“闭嘴。”妇人回过头凶他,“陆家人从来不准说害怕。”

被逼至绝境, 妇人很显然精神也快要崩溃了,她双目通红,眼窝深邃,表情十分狰狞,一位漂亮的母亲,哈罗星一等一的贵族女儿,在陆诀的眼里,是那么的可怜。

后面的士兵很显然也没了耐心,为首的士兵上前来,一只手捂住妇人的嘴,另一只手拔出腿侧的匕首,对着妇人的喉管就割了下去,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洒得陆诀满脸都是。

母亲瞪大了双眼,陆诀从她眼里看见了母亲的留恋与痛苦。

陆诀跪坐在到了地上,血水喷进了他的眼睛里,出于条件反射,陆诀闭了一下眼睛,但不可否认的是,母亲颈脖喷涌出来的血液,全在他的脸上。

血水进了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眼前一点模糊的人影,他看见母亲像一只废犬一样,被对方一脚踢到了一边去。

大概因为妇人的挣扎,这一刀没有完全夺去她的生病,只让她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血水像止不住的泉,一汩一汩地往外涌。

陆诀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出不来声,连一声母亲也喊不出口,他呆呆地看着向他靠近的敌人。

“陆,诀。”母亲能挤出这两个字,已是无比艰难。

但已经足够了,她的声音唤醒了被吓呆住了的陆诀,陆诀反手抓起了母亲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双手握住短刀,用了最大的声音冲对方喊:“滚开!”

可他到底是一个孩童,声音不够洪亮,甚至在他们听来,无比的滑稽。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统一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嘲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陆诀脸上鲜血淋漓,他冲上去握着短刀就要往为首士兵的身上刺,自然是毫无用处。

反而还被对方轻易地摔倒在了地上。

笑声更加肆意,他听见有人说:“老大,我们还是别在这个小鬼这里耽误了,赶紧杀了他,把他们母子俩的尸体带回去邀功啊!”

为首士兵点了点头,举起了手枪,瞄准了陆诀。

陆诀并不畏死,他挺起胸膛,目光并不闪躲,下一秒,枪声响起,他还是条件反射闭起了眼睛,然而倒地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陆诀只看见这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倒地,远处一波士兵靠近了来,几声枪响过后,这里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仰起头,看着靠近的士兵。

为首之人似乎穿着白色的军服,因为陆诀是在他靠近了自己以后才看见他的。

那瞬间,他和为首的这人双目对视,恰巧晨阳破冰而出,一缕橘光从身后照射过来,很巧的是,面前这个人正好挡住了这缕光。

于是陆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清冷,孤傲,漂亮,禁欲,统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光照射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灿烂的阳光,无比的神圣,陆诀看呆了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美人,是来拯救他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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