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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郎站起来,“好了,既然腿不麻了,那钰哥儿就继续站着去吧。”

周锦钰脸黑了:爹,你装什么傻,我都跟你服软了,别说你看不出来。

但周二郎显然不接受他服软的方式。

周锦钰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歉:“对不起爹,钰哥儿错了。”

“钰哥儿错哪里了?”周二郎挑眉看他。

“不该在河里扎猛子。”

周二郎点点头,“钰哥儿还记得爹上次打你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是救浩哥那次。”

周二郎又道:“爹是因为你救人才打你的吗?”

周锦钰摇摇头,“爹是因为钰哥儿做事太过冒失。”

“好。同样的,这次爹惩罚你也不是因为你扎猛子,而是因为你莽撞。”

“爹来告诉你,你哪错了。”

第一,你想在水里耍,但你对水不足够了解,不足够敬畏。

第二,他人积累出的经验,你认为自己拿来就可以用,天下哪有如此容易之事?

若真如此,那还行什么万里路,只要读万卷书就可以了。

就比如这一次,你大伯的身体铜筋铁骨,他自幼洗冷水澡,早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说大伯的身体对寒冷的感知是不够敏感的,他冬天穿单衣都不会觉得冷,钰哥儿可以吗?

周锦钰摇摇头。

周二郎继续道:“对大伯来说,现在的水温完全没问题,但对于钰哥儿来说,水面上的温度还算勉强可以,但水面之下对于你来说就有些凉了。”

“还有,你本身就有头疾,冷水骤然刺激大脑很容易就发病,你这次侥幸没有,不代表下次不会。

大伯不够了解你的身体状况,但你自己应该了解你自己的身体,所以钰哥儿你没有自知之明。”

周锦钰被他说的低头不语。

周二郎抬起他小下巴,温声道:“钰哥儿自己说,爹该不该生气,该不该罚你?

周锦钰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钰哥儿去把戒尺给爹拿来。”

“……啊?”

周锦钰懵懵地抬头看向周二郎。

周二郎抬了抬下巴,“就放在爹的书桌上,去吧。”

周锦钰不去。

体罚小孩儿是不对的,他不能助纣为虐。

周二郎见他不动,问他:“钰哥儿确定要爹自己过去取吗?”

万恶的古代社会……

入乡随俗算了!

周锦钰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把戒尺拿过来递给周二郎。

他想了想,把左手伸出来。

周二郎问:“钰哥儿自己说要打几下?”

周锦钰咬了咬牙,眼一闭,右手摊开,五根手指头晃了晃,那意思是打五下。

“好,爹听钰哥儿的。”

周二郎下手,要么不打,要打肯定就不会做做样子,但是孩子的手心有多嫩啊,嫩豆腐似的,他也不可能真的用多大力气。

让儿子知道疼,明白犯了错误不会会被迁就,目的也就达到了。

周二郎一只小手打了三下,一只小手打了二下。

周锦钰虽然被周二郎打了手心,但觉得他爹说的确实有道理,心服口服,也就不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出于面子上的原因,他一天都对周二郎爱答不理,更不会主动往前凑。

傍晚,饭菜上桌,周二郎迟迟不过来,云娘派人去叫,去叫的人很快回来回话,说是老爷胃口不适,晚饭就不吃了,不用等着他。

朱云娘问:“府里的医官可曾瞧过?”

“回夫人,已经瞧过了,说是思虑劳累过度引起的脾胃失和,休息调养两日也就过来了。”

见没有大碍,朱云娘放下心来。

周锦钰目光闪了闪,没吭声。

周凤英道:“我就管着一间铺子,七八个人,都觉得每天忙忙叨叨没个闲着的时候,咱整个大干朝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二郎操心,能不累吗。”

朱云娘笑笑,“大姐说的是,好在咱们周家人口简单,一家和睦,内宅没有什么烦扰二郎的事。”

周凤英点头赞同,道:“以咱们周家现在的地位,将来我们兰姐儿找夫家,别的咱也不图他啥,人品好,知道心疼人,不纳妾就足够,别的咱家都有。”

朱云娘笑,“咱们兰姐儿是个有福气的,自是能找个好郎君。”

兰姐儿听着娘和舅妈讨论着自己的亲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人品肯定没问题,会心疼人就更不用说,他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有,娶了自己应该也不会纳妾。

哪儿都好,就是不知道二舅会不会同意,可是就像娘说的,周家什么都有了,找个男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吗。

她自己是什么样,在胡安面前就可以什么样儿,也不用装来装去累得慌。

而且胡安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也没兄弟姐妹,成亲以后,她还可以住在自己家里,守着亲娘,亲舅,也不用担心胡安敢给自己气受。

最合适不过。

吃过晚饭,周锦钰走到自己屋门口,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往周二郎屋里走去。

“少爷过来了。”

“嗯,我爹睡下了吗。”

“没呢,刚吃过药,躺着歇息呢,少爷进去吧。”

周二郎在里间听到儿子的动静,反手把桌上放着的饭碗和菜碟子藏在床头百宝阁下。

往床上一躺,微微闭了眼。

周锦钰往里间走,看到层层垂垂的纱帘后,爹半靠在榻上,看到他进来,冲他招招手,道:“钰哥儿怎么不睡觉到爹这儿来了?”

周锦钰走上前,小手放在周二郎肚子上,替他轻轻揉了揉,“爹,你好些了吗。”

周二郎揉了揉眉心,颇有几分有气无力的语气,道:“无妨,不是什么大毛病。”

周锦钰斥责他,“等成大毛病就晚了,以后爹不准再喝酒了。”

周二郎:“……”

百密一疏,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小坑。

周锦钰又道:“爹管着一大摊子事儿,永远都忙不完的,以后我要监督爹,晚上不准熬夜做公务。”

周二郎一伸手把儿子抱上床铺,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了一些。

笑道:“那你可监督不了,爹可以等你睡着了再做事。”

周锦钰一挑眉:“那还不简单,把我的床搬到爹屋里来不就行了,你起来,我都能知道。”

周二郎一脸嫌弃,“你都多大了,还跟爹一个屋?”

周锦钰:“我又不跟你一个床,那穷人老百姓没那么多屋子的,不也得挤在一个屋子里。”

“之前在周家庄的时候,我听说二妮儿,就是周春笛他们家,全家都在一个炕上,人家不也那么过。”

周二郎就笑,“可咱家不缺屋子,也不缺床。”

周锦钰没好气瞪周二郎,“爹,你可珍惜点儿我吧,等儿子再大些,你想亲近都摸不着,你没听说吗,父母跟孩子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

周二郎眯眼瞥他,“怎么,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周锦钰双手交叉往头后面一枕,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有些感慨道:“爹,我不羡慕人家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只喜欢无牵无挂。”

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周二郎自然明白儿子在想什么,不由握紧了儿子的小手,就算穷全天下之力,他也会想办法把儿子的病治好。

周锦钰对自己爹的腹黑程度显然了解还不够,死乞白赖非要跟周二郎住一屋子。

在他看来,爹妥妥就是个工作狂,如今做了摄政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他不能让他爹年纪轻轻把身子给熬坏了。

周二郎趁火打劫跟儿子谈条件:人可以进屋,那只猫绝对不行。

肯定是爹比猫崽子重要,周锦钰点头同意。

周二郎捏了把儿子的小腮帮子,“乖娃。”

周二郎吩咐下人,把钰哥儿的床搬到自己屋里去,大郎看到爷俩折腾,不解地问是怎么回事。

周二郎抬手抚额,一脸无奈之色,解释:“哥,钰哥儿前几日半宿起夜,被吓着了,非得说看见鬼怪了,要和我一个屋子睡。”

周大郎点点头,道:“小娃子都有这个阶段,你小时候晚上也不敢一个人上茅厕,你陪他些日子,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被迫撞鬼的周锦钰抬头看了他爹一眼,没吭声,估摸着爹是担心大伯担心他的身体,才如此说的。

安排好儿子的床铺,周二郎心情颇好地出了府,今日他还要进宫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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