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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酱油,迎着那一柄迎面砸来的砍刀便徒手接了上去。

谢长时身手一般,身在小县城的他自然也没机会练过,那柄砍刀从身后刺过来时,他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躲过,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

容镜还能清晰回忆起那一刻的画面。

他有点迷路,走过那条路时先看到了墙角放着的酱油,酱油被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内,随着风将塑料口袋吹得呼啦呼啦动,里头酱油瓶子完整的包装就露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刚刚买来的。而后,耳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闷哼声,紧接着血腥味被风一送,全部钻入了他的鼻腔。

小僵尸立马意识到巷子里情况不对,而作为玄天观的一员,从小被灌输乐于助人思想的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力气大,能打。

容镜一冲进去巷子,就看到了身上染血的谢长时。

他虽然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谢长时那张好看的脸和周围虎视眈眈一脸狰狞之色的混混们也该知道帮谁。

他的突然出现显然也惊到了混混们,只是当混混们瞧见容镜矮矮的个子,当即喷笑出声。

“不是吧小朋友,牙都没长齐就来见义勇为了?”

可惜,上一秒的笑在下一秒瞧见容镜一脚踹飞一个混混的时候,戛然而止。被骂了句小矮瓜的容镜绷着一张不开心的脸,拳头雪白,砸在人身上却一下比一下狠,没一阵,在谢长时惊讶的视线中,所有混混都捂着自己的肚子、胸口躺在地上哀嚎。

而小矮瓜容镜一脚踩着一个混混,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凶巴巴地教训人:“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我把你们凑得去见祖师爷!”

此时的混混们看容镜的眼神跟看怪物无异,身上又痛得要命,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饶,连连说着:“不敢了,不敢了。”

得到容镜的应允,他们才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跑远了。

那仓促的背影,好似身后有一万只恶鬼在追似的。

容镜看着他们跑远,才转身看向头发微微凌乱,捂着手臂跟个小可怜似的少年谢长时,努力严肃地安慰他:“你不要怕,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谢长时望着他。

小孩故作老成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滑稽但可爱。

他张嘴欲说感谢,但容镜还想着找太虚老道,已经转身离开了巷子。

谢长时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垂着眼眸也欲离开,却猝然听到了嘭的一声,紧随其后的就是小孩的哭声。

等他走到巷子口才发现刚才还气势汹汹拳打脚踢混混颇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牛逼的小孩哥,这会儿因为被倒在地上的人绊了一跤,磕掉了牙而哭得撕心裂肺。

“所以——”容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瞪圆眼睛,气急败坏,“把我绊了一跤害我磕掉牙齿的人就是林祁?!”

他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那颗尖尖的小虎牙。

时隔十二年他也还记得当时牙齿掉了的他有多伤心。

气死他了!

要不是后面谢长时带他去装了牙,他就是一只受人耻笑的僵尸了!

虽然他平时也不爱咬人,不爱喝人血(谢长时除外),但小尖牙是僵尸的尊严!

感觉到容镜的脑袋上几乎要冒火,谢长时戳戳他的脸蛋,笑了一声:“别生气,牙齿不是给你装上了吗?”

容镜冷哼一声:“装上了也不是我的妈生牙了。”

不过……

他皱了皱眉,表情看上去有点狐疑:“当时林祁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而且还晕着。

谢长时听到这问题,垂下的眉眼中闪过一道深意。

或许,这跟所谓的系统有关系。

那天他站在巷子口,左侧是昏迷的林祁,右侧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僵尸,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他是一部耽美小说的反派,只要他救下林祁,这辈子就能发家致富。然而谢长时对此嗤之以鼻。

他看着容镜哭得双眼通红的模样,走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拉了起来,低声安慰:“别哭了,你年纪小,牙齿掉了还会再长的。”

容镜闻言却哭得更大声了,他哽咽着说:“长过了,这已经是第二个了!长不出第三个了!”

谢长时:“……”

想到小孩在巷子内大战混混的模样,他只沉吟了几秒便问:“那我带你去装一颗新的?”

这话就像是水龙头的开关似的,关上了容镜的泪腺,将哗啦啦流眼泪的小孩给哄好了。

容镜抬起脸,小声问:“能装吗?”

谢长时点头:“能。”

容镜又说:“可是我没钱。”

谢长时摸了摸口袋,有些不确定:“我应该有钱。”

虽然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于是,为了这颗牙,容镜跟着谢长时回了筒子楼,还体贴地弯腰捡起了巷子边上差点被遗忘的酱油。

之后,那自称系统的声音也出现过两次,但每次出现都是骂谢长时愚蠢,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竟然还能错过。谢长时烦不胜烦,好在没多久之后太虚老道找了过来。

自太虚老道出现以后,那道声音便突然消失了。

这么多年下来,谢长时都快忘了这点小插曲,直到今天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林祁这个名字。

第二天。

谢氏大楼。

陆云霁拿着一份资料前往谢长时的办公室,敲了门进去,将资料放到谢长时的面前,他心底略有好奇,没忍住问:“怎么突然开始查林家了?”

谢长时:“阿镜跟林家找回来的那个亲生子有联系。”

陆云霁露出了然的表情。

难怪呢。

他拉了个椅子在谢长时的对面坐下,随口将资料上的重要内容捡着说了说:“林琛被培养的不错,是个合格的生意人,现在林家大多数的单子都是靠他拿下来的,听说他前阵子有心想开拓商业版图,目标定在了港区。可惜,没成功。”

“林祁呢?”

“林祁?你说林家那养子?”陆云霁回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绣花枕头一包草而已,反正我在的酒局上,只要林琛在,就会带上他,可惜,废物还是废物。”

他顿了顿,多说了一句:“还是个心比天高、会耍手段的废物。”

被陆云霁追着骂的人不少,但按理说谢氏和林家扯不上什么关系,毕竟两者没什么合作,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机会,顶多就是酒局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

可陆云霁这态度,明显是对林祁很有意见。

谢长时眉梢微微扬起,心中有了然一闪而过,他问:“林祁找过你?”

陆云霁咦了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简单说了说之前和林祁的接触。

事情发生的地点也是在某次酒局上,当时其实算是个慈善晚宴,谢长时没有现身,陆云霁代表谢氏出席,自然收获了很多人的目光。谁都知道在谢氏,身为副总的陆云霁是谢长时面前的红人,是谢长时愿意分出权柄的存在,因此,每次碰上陆云霁,大家都会上前打个招呼。

虽说不至于让陆云霁记住自己,但露露脸也是好的。

林祁也算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手段稍微特殊一点。

那是在宴会的角落,两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凑在一块说林祁的坏话,但好巧不巧就被陆云霁听了个一清二楚,而等到陆云霁转身,才发现二人口中的当事人林祁就站在不远处,他沉默站着,短发遮住眉眼,但注意到陆云霁的视线以后,却抬起眼眸,露出了个强撑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陆云霁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第一反应是,那俩说坏话的其实也没说错。

人家说林祁鸠占鹊巢。

事实就是这样嘛,但不知道为什么林祁一副‘我受了伤但是我要努力装作让被人看不出’的模样来。

他耸了耸肩膀,没当回事,转身离开了。

而后,他又在林琛的身后见到了林祁,林琛和陆云霁虽说不是特别熟,但年轻一辈总归有聊天的话题,尤其是林琛这人其实蛮会做生意的,他提出的很多话题陆云霁也感兴趣。两人聊了一阵,随后林琛便将林祁介绍给了陆云霁,并直言道:“阿祁最近就在接触相关项目。”

陆云霁好歹也是老油条了,一听这话就听明白了言外之意,便笑着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问:“是吗?那林二少眼光真不错。”

随后,张嘴就问了相关项目的一些问题。

随着陆云霁的一个个问题冒出来,林祁原本淡然的表情也在变化,到最后,额角渗出冷汗,显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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