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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在身后对着丹榴一阵挤眉弄眼。
丹榴只当没看见。
她梳妆完毕,掀开珠帘走出去时,正好看见萧持带着一身清爽水汽进来。
“夫君。”翁绿萼迎上去,闻到他身上只有淡淡清苦的味道,她笑着道,“夫君是在书房沐浴过了吗?”
萧持觑她一眼,懒洋洋道:“不敢打扰女君好眠。”
他带着揶揄的话一出,翁绿萼微微红了脸,又有些羞恼。
她也没有晚起很久吧!
萧持看着她微鼓的面颊,心里好笑,问道:“膳食好了没有?饿了。”
在一旁的杏香连忙道:“已经备好了。君侯可要现在摆膳吗?”
萧持随意地点了点头,拉过翁绿萼的手往饭厅走。
他看着她小小的脸和细细的腰,啧了一声,主动给她夹了许多东西。
“吃。”
一个字,带着满满霸道之意。
翁绿萼看着堆得冒尖的碗,皱了皱眉:“夫君,我吃不下这么多。”
她早上通常都没什么胃口,有时候喝两口粥就够了。萧持突然给她夹这么多东西,翁绿萼看着都觉得腻味。
“太瘦了,人容易没力气。多吃些。”萧持面不改色地给她盛了小半碗米粥,推到她面前,见她粉面涨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吃。”
翁绿萼看着那满满一碗,已经颇觉生无可恋,见萧持又盛了一碗米粥过来,心里那种厌烦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捂住嘴,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了两声。
这是怎么了?
丹榴连忙冲过去,半跪在地上,小心地帮翁绿萼顺着气,杏香则是去倒了一杯清茶过来给她漱口。
两个女使将她身边挤满了,嘘寒问暖,拍背安慰。
好像……没他什么事儿。
萧持不愉地示意她们走开,将软哒哒的人揽到怀里,抱着放在了罗汉床上。
看着她刚刚还白里透红的丰润小脸此时有些发白,心里莫名跟着一痛,声音低了下来:“哪儿不舒服?”紧接着,他想起自己昨夜掀起的重重水浪,有些不确定,伏在她耳边问她,“是我昨夜太孟浪,伤到你了?”
翁绿萼摇了摇头,是那一碗满得过分的早膳闹的。
见她难受,又带着呕吐之症,杏香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女君……会不会是有喜了?”
上苍垂怜,女君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杏香的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还催促丹榴给女君把把脉,她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听到她话的夫妻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有喜了?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本就硬邦邦的肌肉此时紧绷得更是硌得慌,翁绿萼连忙叫停。
“不必忙活了。我没事。”
她与萧持圆房不过几日,即便有喜,也要月余之后才能知晓。
丹榴自是知道女君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传出喜信的,但也怕她身上哪儿不好,上前替她看了看脉象,所幸,一切都好:“或许是夜里着了些凉气,无妨,待会儿婢给您熬一碗姜汤喝下去就好。”
想到姜汤那又甜又辣的口感,翁绿萼脸一皱。
丹榴带着有些失落的杏香下去忙了,翁绿萼倚在萧持怀里静静出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想要起身离开,却被萧持钳着腰,没能起来。
“真的没事儿?”
翁绿萼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夫君不必担心。”
事实上,他少做一些所谓的关怀之举,她能好过很多。
但她如果直接说出来,喜怒不定的君侯恐怕会当场拂袖而去。
这也并非翁绿萼想要看到的场景。
她垂下眼,无端觉得心头发闷。
“再抱一会儿。”萧持把她的脑袋摁回怀里,下意识不想叫她看到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孩子……
萧持第一次为尚未来临之事感到棘手。
这是他从前嗤之以鼻的做派。但孩子,尤其是,这会是他们的孩子,意义陡然不同了很多。
翁绿萼不知道萧持正在一脸严肃地为他们将来的孩子制定人生规划,她趴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苦味道,先前隐隐的反胃恶心感慢慢地消退下去。
“咕。”
一声腹鸣让两人都从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脱身出来。
萧持低下眼,看见她露出的半边面颊,带着些羞赧的红,唇角微扬:“走了,去吃点东西。”
翁绿萼轻轻嗯了一声。
女使们将先前那桌已经冷了的早膳撤了下去,重新摆了一桌,翁绿萼见萧持又要给她夹东西,如临大敌,珠辉玉丽的脸庞绷得紧紧的,萧持余光瞥见,手上动作一顿。
“喝碗米粥,养胃。”
萧持盛了一碗米粥给她,又哼了一声道:“想吃什么,自己夹。非要我伺候你?”
说的话虽然还是听着还是那么不入耳,翁绿萼却松了口气。
萧持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没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一顿早膳。
她的饭量的确很小。
翁绿萼见他盯着自己的碗皱眉,怕他又起什么歹心,忙道:“时辰不早了,夫君今日可要去军衙吗?”
萧持慢慢点了点头。
翁绿萼便让杏香她们去寻他出门要换的衣裳。
萧持不喜有人近身伺候,自个儿去了屏风后换衣裳。翁绿萼乐得轻松,慢悠悠地喝着丹榴递来的橘皮茶。
屏风那头的人却忽然唤她。
“进来。”
翁绿萼低低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到一旁,绕过屏风,见萧持已经穿戴好了,宽肩窄腰,仪望甚伟。
“夫君?”
翁绿萼不解,他却上前两步,一张俊美面容在屏风阴影明灭的映照变换下,愈发显得英俊迫人。
萧持将她揽入怀中,翁绿萼的耳朵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而隆隆的心跳声。
“不想做的事,下次要和我直说。”
萧持觉得女人实在是一个很难懂的东西,说她怯懦,她偏偏在某些时候又很会蹬鼻子上脸。说她恃宠生娇,但她有时候明明不喜他的安排,却又忍着不做声。
萧持不懂女人心里边儿到底在想什么,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我夫妻,不许有两心话。有什么话,与我直说就好,知道了?”
萧持这样横行霸道惯了的人,说起夫妻之间的亲昵话时,也下意识带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但,起码他会注意到她的感受。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但值得人高兴的进步吧?
至于他那些令人窒息的坏毛病……
翁绿萼这样安慰着自己,过日子,稀里糊涂一点没什么不好。
她抬起眼,迎上萧持深邃而锐利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夫君对我的好,我都明白。”
华容婀娜的美人对着他言笑晏晏,极尽婉转情态,得亏萧持定力过人,又兼之今日要与蔡显他们谈论屯兵之事,耽误不得,他不得不放开她的腰:“走了。”
翁绿萼送他到门口,见他走了几步,忽又折返归来,有些不解:“夫君,还有什么事?”
回答她的,是萧持伸出手,在她挺翘小巧的鼻梁上刮了刮。
“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今后不许再犯。”
“若犯,当以军令处置。”
说完这句话,萧持喉头微干,他是主帅,她是他麾下唯一的兵,该怎么处罚,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萧持心情很好地大步离去。
在女使们揶揄又含羞的眼神注视中,翁绿萼难得不淑女地竖起眉头。
轻浮霸道不讲道理的野蜂子,真把她当成他的兵啦?!
前些时日为了给瑾夫人绣屏风,翁绿萼做绣活的时间长了些,杏香和丹榴都不许她近日再动针线了,就怕伤眼。
翁绿萼百无聊赖,坐在罗汉床上翻看着山水游志。
忽地被外边儿的动静给吸引去几分心神。
平州的初夏,隐隐多了些雨水无常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