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醉酒(2 / 2)
柏清河随手折了根树枝,就这么半点形象也无地蹲在地上,时不时折腾两下落叶,也不知到底是在比划些什么。
他其实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并不像往常那般清醒,周遭好像出现了许多他来不及思考明白的事情,就连反应也慢了半拍,应该……不,肯定是喝多了。
可看着温言好端端地站在旁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心里又产生了些微妙的胜负欲,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明明他俩都跟酒不要钱似的往肚里灌了好些杯,喝的量半斤八两,凭什么就他醉了?!
他不服。
如果再给柏清河一个清醒的脑子,他是绝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在这种事上较劲、争个输赢的……这简直莫名其妙;但醉鬼的逻辑并不需要理由,永远都能自圆其说。
——总而言之,就是不服。
温言双臂抱胸,对方不说话,他便也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去观察柏清河用树枝将落叶翻来覆去地戳,也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有什么气,非得朝着落叶撒……
直等到对方将落叶戳了个大裂口,差点在这被迫的“同类相残”中直接被“腰斩”了,才实在是看不下去,开口劝道:“行行好吧,柏二少爷,再这么下去枯叶都得被你给折腾成八瓣。”
于是柏清河动作一顿,手中的树枝仍在地上不甘心地点了点,过了好几秒,才仰头望向温言。
这个对视的角度很新奇,平日里的柏清河总是站着的,他个头比温言高,足高出了半个头,因此往常只有温言抬头跟他说话的份,如今高低位置调转,温言才后知后觉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讲真,温言始终认为柏清河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强到即使是将此人丢入茫茫人海中,他也会理所应当地将视线聚焦在对方身上。
当然,他这种判断也可能有失偏颇,毕竟他看人的方式与普通人不尽相同,往往在望向对方的第一眼时,最先审视的并不是那人的外貌或穿衣风格,而是身体素质及威胁程度——很不巧,这两者柏清河都占了上乘,更不巧的是,两人还没来得及了解对方,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面,就先打了一架……
宴席上的那次交手更加证实了温言的想法,也使得他在后续跟对方的接触中都不由自主地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再后来,他便找了锦桢,查了查柏清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长成了这么个会演戏的好苗子,平日里鬼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结果不出所料,柏二少爷是浸在“爱”这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小时候上树掏蛋、逃学翻墙那都是家常便饭,反正父亲罚他时母亲会急着来劝,最多不过挨一顿打,也就不了了之了;长大后为其撑腰的人又多了柏青舟这么个哥哥,对他的“放纵”也到了一种几近溺爱的程度,具体表现为无论柏清河做了什么,都能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心态,偶尔甚至还愿意腾出手来帮他收收尾,简直是堪称老妈子般的行事风格。
——这大概便是柏清河在某些情况下会展露出他被保留下来的孩子气,跟董若晴那种已经在这般年纪就变得处事老练的人有所区别的根本原因和底气。
也正因此,皇城内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完了,柏清河这孩子被养废了,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能惹事,完全比不上他的哥哥和其余世家培养出的同龄人,不足为惧,也就都没再将他放在眼里。